“我感觉不到它的生命气息,但能感觉到微弱的灵魂波动。”
听完凌汐的叙述,邵雍斟酌词句,谨慎地下了结论。
凌汐的心瞬间沉入冰河,一直以来,她都在怀疑这一点,也在不停地逃避这个呼之欲出的答案,她害怕,非常非常的怕……
然而如今,邵雍的权威诊断,将她的那份侥幸心理,瞬间击得粉碎,原来,在深蓝以身化作能量,送她回归九州大陆的瞬间,就已经死了。
当时它所说的话,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虚妄的未来,让她抱着这个缥缈的希望好好地活下去。
有泪无声地滑落脸庞,一点点落入尘埃,深蓝,我凌汐何德何能,让你眷顾如斯,又有何恩何义,让你甘愿放弃永恒的生命。
不,她决不能就此放弃,即使只剩魂魄,那也是她的深蓝,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深蓝。
曾经,无论如何无望的境地,它都没有放弃她,那么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也同样不可以抛弃对方。
这世界,对深蓝来说,也许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对凌汐来说,唯有赤诚的心,才能换到她的真心相待。
“邵大师,你帮我看看,深蓝的魂魄还稳定吗?”
看到刚才还沉浸在悲哀中的女子,突然又一脸坚毅地抬起头,邵雍也有些动容。
“不太好,很虚弱,这个灵茧所蕴含的灵气太少,不足以支撑它的灵魂修复。”
邵雍郑重其事地望向她:“如果长此以往,它会慢慢消亡,直至完全消失,灰飞烟灭。”
凌汐怵然而惊,急忙问道:“那邵大师您可否有办法帮助它呢?”
“目前,我也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先按照一般灵兽养魂的方法试试看,然后根据治疗情况,再慢慢调整方式。”
邵雍已经是整个云州最好的妖兽治疗师,如果他都没有把握,那么凌汐也不可能找到更好的人选来,如今,也只能暂且如此了。
在邵雍的策划下,萧翎、容啸风还有雪青三人,合力帮凌汐建了一个养魂阵。
将深蓝安放在阵法的中央,看到缕缕灵气缓缓沁入蛋壳,凌汐默默地祝愿着,希望这些,能对深蓝有所帮助。
静静地对着深蓝坐了一天一夜之后,凌汐一语不发地回到了雪青的药圃,然后,更加拼命地学习。
“凌汐,认真本来不是坏事,但像你这样,就有些急于求成了,这很不好,你应该稳打稳扎,一点点消化才行。”
一段日子之后,连雪青都看不下去了,每天都废寝忘食地扑在学习上,弄得整个人都形销骨立的,长此以往,怎么可能吃得消。
凌汐一愣,这才发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回头想想,原来,她不过是想借着日以继夜的操劳,来逃避对深蓝的愧疚。
痛定思痛,凌汐深深地反省自己,什么时候她也变得如此脆弱,天地之大,她却孑然一身,所以,她不能退缩,也没有资格软弱。
调整好了心态
,凌汐继续前行,这一次她不再起早贪黑,心境不同,感受自然也就不同。
心底无私天地宽,眼前万物都不再阴郁灰暗,凌汐依然愧疚,却不再自责,深蓝求仁得仁,若是她自怨自艾,又如何对得起它。
放慢脚步,反而体会到医道的博大精深,感受到个中滋味,学习也就不再枯燥乏味,而是食髓知味,其味无穷。
很快,萧翎和容啸风就要离开幽谷了,凌汐没有任何考虑地决定留下来。
她托萧翎为秦殷带去了一块留音石,告诉她,一旦自己学有所成,就立即赶回去。
自从与秦殷相遇,她明显地感觉到对方那种居高临下的轻蔑,心里也几番猜测,秦殷为何违心地留下她,并且与她姐妹相称。
她绝不相信,秦殷是出于愧疚感或者念旧,从她这些日子的行事风格来看,她不但急功近利,更是个狠绝寡情之人。
就这样跟在她身边,想要报仇谈何容易,两人修为上的差距太大,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追平,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而医道,也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途径,唯有变强,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就这样,凌汐在幽谷一待就是八年,这八年里,日子过得平静而满足,当基础知识渐渐充盈之后,凌汐终于展现出她超强的领悟力。
有雪青这个药道高人,和治疗大师邵雍的双重教导,还有十万大山中不计其数的妖兽可以实习,她的医术可以说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每天,她都会去看一看深蓝,和它讲一讲当天的见闻趣事,聊一聊自己的心情,有时候,她只是这么静静地坐一会儿,什么也不做。
邵雍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救治的方法,但试了很多方案,效果都不理想,虽然深蓝的魂魄波动稍稍稳定了一些,但却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
有一次,凌汐试着用自己的灵力探查情况,却发现深蓝竟然有了些微的反应,这让她欣喜若狂,从此之后,每天都会用灵力滋养,希望能对它有所帮助。
若不是有一天,一封来自风雪城的加急信件,送到了凌汐手中,打破了她宁静的生活,或许,这样的日子还会持续很多年。
信是秦殷发来的,告诉她自己怀孕了,但却无法信任风雪城的医师,所以她希望,凌汐能够回去贴身照顾她,直到顺利分娩。
“唔,走吧,你与我虽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份,但我一生主攻兽医,实在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以你的天赋,只要初心不改,将来必有所成。”
听到凌汐告辞,邵雍并没有挽留,她是个好学生,但自己已经倾囊相授,继续留下去,只能阻碍她前进的脚步。
凌汐闻言默默地跪下扣了三个头,以行动承认了邵雍的师傅名分,无论将来如何,他和雪青都是她在医道上的领路人。
雪青素性淡漠,虽然她心里其实很喜欢这个勤奋好学的学生,但过于漫长的生命里,她早已学会了对任何事都淡然处之。
“这些药是我亲自制作的,在外面比较难寻到,你带着用吧。”
看着手里的储物袋,凌汐依旧是默默地行了个大礼,然后头也没回地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