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粮仓营地,主帅营帐之上凝聚出一片乌云,乌云分成了五个部分,往着火的地方极速飘去,下起了瓢泼大雨。源气火焰点着的东西,会自发吸纳空气中的源气,形成新的源气火焰,得用数十倍于平常的水才能扑灭。而若是先用源气驱逐抵消掉火焰中的源气,那么就好办许多。这坐镇此地的筑基修士正好擅长水系战技,轻松将肆虐的火焰给浇灭了。
这次纵火,相对于个人的损失极大,但因为筑基修士降雨及时,相对于整个营地不过损失了二十分之一的粮草。整个营地五六千号人彻底行动起来,清点完自身后开始搜查整个营地。
筑基修士的神识全面散开,重点照顾营地的几个出口,两个山头上的堡垒中一定也有重弩之类的杀伤利器,就是只鸟也飞不出去。
“纵火犯”之一的石敢,此刻惊慌失措地在一座座绿色军帐间绕着圈圈躲避搜查。此刻的石敢根本无路可走,前后左右各有大量巡查的士兵,只剩下钻进身后这个小军帐中,可以暂避一会儿,但根本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每一个军帐他们都会搜查。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石敢收起武器,悄无声息地摸进了这个军帐。慌乱之中的石敢根本没有发现,这军帐的顶部,比其他的军帐多出了一圈暗金色的花纹。
刚进入军帐,就有一把长剑迎面朝石敢砍来,不过这一剑有气无力,对石敢没有丝毫威胁。他一个箭步上前,右手牢牢拿捏住了袭击者的手腕,如同钳子一般让那长剑不得寸金。右手再一发力,袭击者吃痛之下,手中长剑掉落,被石敢用脚稳稳接住,轻轻放在地上。
此刻石敢才发现,原来这小小军帐中还有两道倩影。一位黄衣长裙少女,丫鬟打扮,面露惊恐之色,手腕正被自己死死握住;另一位水墨深衣的少女,有倾国之姿,安安静静端坐在床边,强装镇定。
正在此时,军帐外传来一阵询问声:“公主殿下,营中有奸细潜入,敢问公主殿下可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石敢此刻屏气凝神,不敢有丝毫异动,一双黝黑眼眸往向这公主殿下,发现这公主也在看着自己。石敢的小命,此刻全都在这公主身上了。
公主望向丫鬟,摇了摇头,那丫鬟摆了摆臂,石敢这才将丫鬟的手腕放开,一瞧那手腕,细嫩的皮肤被按的通红。
帐外众多士兵见里头没有出声,纷纷抄起武器,为首一人再次出声问道:“给公主殿下请安,请问公主殿下有没有任何可疑线索?”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时,军帐门帘被那黄裙丫鬟掀开,那丫鬟毫不客气地大喊大叫道:“行啊,给你脸了!找奸细是吧,线索线索线索,老娘就是奸细,你且把我抓去砍头啊!”丫鬟面对着众多钢铁寒光继续叫骂,“你们这些当兵的长没长眼睛,公主殿下在里头休息!你们再纠缠下去,休要怪我去找你们主官,给你们一个个都杀头!看你们还闹不闹!”
这丫鬟一通折腾下来,外头的士兵不想再触这个霉头,也就离开这里继续搜索去了。丫鬟见人都散去了,这才回到军帐中,看见石敢在军帐中央,就地打坐修炼,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路小跑到公主面前告状:“小姐,你看看这个人!早知道刚才就把他供出去!”
“嘘,噤声。”公主殿下把食指比在嘴前,又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没多久,又是一道苍老声音从外头传来:“公主殿下,老臣罪该万死,营中发生如此大事竟然没有守在殿下身边!”
“费季伯伯不必如此,伯伯身为筑基修士,事务繁多时理所当然的,怜惜这边并无大事发生,伯伯不必挂怀。”公主镇定回答道。
“那公主殿下好好休息,老臣告退。”那道苍老声音消失。
石敢此刻依旧不敢动弹,那公主连带丫鬟也默契的没有作声。直到半个时辰之后,石敢才从入定的状态中出来。方才石敢屏气凝神,缩紧源气,不流露出丝毫气息,以防被筑基修士的神识发现,并且维持了整整半个时辰,以防筑基修士去而复返。
“在下石敢,风池国丹铭镇人士。今日多谢两位姑娘救命之恩,日后必有重谢!”石敢抱拳。
“黑麟国南宁公主,风怜惜。这位是本公主的贴身丫鬟,黄灵。”
“灵儿见过公子。”黄灵向石敢施了一礼。
“灵儿,你出去打探一下外头的局势,我同这石公子单独聊一会儿。”公主起身,开始赶自己的丫鬟了。
灵儿不情愿地被公主支开了。这南宁公主的名头石敢有所耳闻,这是黑麟国当朝皇上的小女儿,一出生其母亲就难产致死,娘家人并不待见这个孩子,而其亲爹又有众多皇子皇女,对这个女儿也并没有多上心,所以南宁公主在黑麟国皇室的地位十分微妙。在黑麟国呆得并不愉快,对皇室没有太大归属感,对自己口中的风季伯伯也没有任何好感,这可能就是小公主冒险包庇石敢的原因之一吧。
“公子修为如何?”“凝液中期。”
“公子今年贵庚?”“十四。”
“公子天赋异禀,可愿跟随怜惜,做怜惜身边的护卫?”
“多谢风公主好意,实不相瞒,在下还有未婚妻在堰塞门中等待我去解救。这次袭击贵国粮草重地,就是为了能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早日同家人团聚。”
“公子就不怕拒绝了怜惜,怜惜回头就去将你告发,让你出不了这营地吗?”风怜惜眉头一挑,打趣起石敢来。
“公主大可一试,我一介草民,有你这倾国倾城的公主陪葬,也是极好的一件事。”石敢根本不为所动,任凭公主挑逗,大有一言不合就袭杀公主的意思,眼前不是心上人,有再好的颜容都只是红粉骷髅。
“怜惜怎么会如此狠心,若是要告发你,又何必将你救下。公子不要再用公主称呼怜惜了,世人都知道我这南宁公主不过是个虚名。你我两国的南边都是绵延数千里的蛮兽山脉,南宁南宁,你我小国之力,如何南宁?”
“公主何必妄自菲薄,你身为一国公主,已经有了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地位和财富。”
“也许吧,不说这些伤心事了。你在我这里多待会儿,我找机会送你出去。日后我若是落难,希望你也能帮助我一把。”风怜惜话语中满是无奈与哀伤。
“那就多谢公主了。”石敢规规矩矩施了一礼。
石敢与风怜惜有一句每一句搭着话,这丫鬟黄灵也匆匆返回,带给了石敢一个糟糕透顶的消息。
“公主,石公子,方才我见营中主帅同费季前辈一起将潜入营中的其他四个奸细,在校场公开处决了,并且扬言要把这四个人的头颅挂在营门口的高塔上示众!”黄灵脸色有些苍白,显然还没有从那血腥场面回过神来。
石敢心中生出一股凉意,冷汗浸湿了后背。如若不是风怜惜将自己救下,此刻的石敢也与其他四人一般被斩首示众了吧。挂在营门口的头颅,随风晃荡得再厉害,也是见不到心上人的。
“石公子不必惊慌,我身为皇室公主,还是有些权利,外人不敢搜查我的营帐,你安心待在此处修养便是。”风怜惜看出了石敢的慌乱后怕,出声安慰。
......
在这山坳营地之外,牛大胆等人亲眼看见那营地之中冒出浓浓黑烟,又有修士做法降雨灭火,知道潜入里头的人放火成功,可随后有人影想要逃出营地,却被山头堡垒中射出的弩箭给打成了刺猬,又有足足两名筑基修士出手,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没过多久就又擒获了三个人。牛大胆现在瞧着营地门口挂着的四个死不瞑目的头颅,心中后悔不已。
“是我葬送了这几个兄弟的性命啊!这里怎么会有两名筑基修士!”牛大胆捶胸顿足。
“牛大哥不必太过自责,这都是他们福缘不够,修行路只能止步于此了。再者说来,我们还没有看见石敢兄弟的下落,说不定他躲过了搜查,此刻安然无恙啊。”一个人开口安慰牛大胆。
“是啊,石敢这个人藏的太深,年纪轻轻,却比我们这些几十岁的人还厉害,必定是还活着。”另一个附和道。
牛大胆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相信石兄弟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再等上一天,若是他还没有出来,我们在此地留下记号,就返回‘中天要塞’。”
......
两日后,公主殿下要跟随运粮车队前往“震风要塞”慰问前线将士,鼓舞士气。运粮车队半路上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人,那名叫风季的筑基修士袖手旁观,在公主的要求下并不参与这些杂事。这人不知是何时逃跑,根本无从查起,只有暂且记下,等日后再说。
大型战争中的逃兵事件屡见不鲜,上下追查都无法找到这人的来历后,也没有人再关注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