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到了青重山山脚。
后天是商宜郡主的忌日,上山的主路已经屏退旁人,只允长公主府的人上下,所以夏李氏带着夏晚柔等人从旁边的小路向上攀爬。
夏家已经破败多年,夏家的夫人千金早就变得不再养尊处优,所以爬这小小的青重山,算不得艰难。
四人下车的时候,就看到青重山脚已经停了一辆浮华的马车,马车下面守着一个脸色阴沉的婆子和几个膀大腰圆的小厮,他们看到夏氏一行,点了点头。
那辆马车的车棱上挂了一块铁牌子,写着脂玉坊。
是来接夏晚柔的。
夏李氏飞快扫了眼周围,见没有旁人,这才向对方点了点头,然后飞快上山。
走得远了,夏李氏的脸色依然难看得紧。
她冷声说道:“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出来的人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我们夏家是什么身份,刚刚他们同我们打招呼,若是被别人看见了,会怎么想我们夏家!百年清誉,只怕要毁在他们手里。”
夏晚心跟着点头:“脂玉坊那种地方,说是卖玉的,可真正卖什么,这临安城谁不知道,那种地方出来的人,难免轻浮了些。”
即将进入那种地方的夏晚柔,嘴角含着冷笑跟在她们身后。
夏李氏说那种话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夏晚心却是故意的了,她想给这个性格大变的姐姐侮辱,让夏晚柔觉得难堪。
阿扶心里有些同情夏晚柔,可转念一想,关自己什么事呢,若不是夏晚柔昨日不肯再写字拿给她去卖,自己手里的钱也不会不够再买一辆马车。
一行人心思各异继续上山。
与此同时,两匹轻骑一前一后出现在山脚。
正是狼王穆司言和随从穆七。
穆七指着脂玉坊的马车对穆司言说道:“爷,那便是来接夏大小姐的人,咱们若是动作快点,还能赶回来看那位大小姐攀上脂玉坊马车的热闹。”
“谁说我想看她进脂玉坊了?有比这个更好玩的。”
穆司言勾了勾嘴角,策马顺着青重山的主路而上,穆七一头雾水的跟上。
主路的尽头是青重山的山顶,上面修了红瓦白墙的宅子,上书商宜郡主府。是商宜郡主仙去之后,长公主亲自督工修造的。每年商宜郡主忌日前几日,长公主便会搬到这里来小住。
穆司言的目的地,就是这商宜郡主府。
夏晚柔在祭拜亡父的时候,动作很慢,她在等,等长公主的人到来。
为了以最“伤心”的姿态“迎接”长公主的人,她不断回想上一世在脂玉坊受气、被琅王欺负、被夏家拒之门外的场景,很快就哭成了一个泪人。
夏李氏以为她是在哭她的命,心里再次内疚起来。
忍不住真心实意的开口劝慰:“柔柔,你放心去吧,等你弟弟出息了,娘就拿钱赎你回来,到时候给你找个老实人家嫁了。”
夏晚柔不理她,专心哭自己的。
然而,时间一厘一厘消逝,长公主的人始终没有来此寻她。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慌张。
临安城里的私书坊,夏晚柔上辈子在脂玉坊的时候听那位状元说过,那是长公主的嫡长子,顾世子的产业。这都过去两三日了,她的字不应该还没出现在长公主面前。
除非……
夏晚柔看向阿扶,仔细打量了起来。
她发现阿扶眼底藏着她这两日没有注意到的喜色,心里咯噔一跳,明白过来,阿扶应当是欺骗了她。
她看了眼已经等得不耐烦的夏李氏和夏晚心,收了泪水,起身说道:“下山吧!”
既然这条路毁在了阿扶手里,她也没必要继续等下去了,应当打起精神,尽快筹谋第二条路才是。
而第二条路,她早在上辈子,心里就已经谋划了一个雏形,只是因为一直顾及夏家这些“亲人”,才一直没有成行。
下山之后,就看到脂玉坊马车前等待的婆子小厮脸上满是不耐烦之色。
夏晚柔一步一步朝那浮华的马车走去,她身后三人皆是暗喜或幸灾乐祸,无一人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