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慧拉着陈宗林的手,在床上欢呼雀跃,趁机在陈宗林的脸上狠劲亲了一口。这份热情感染了陈宗林,有那么一分钟,他恍惚了,可是这种恍惚却令他自责。
他在回来的路上反复推演过这段关系:他觉得两个人前面的路已经模糊,但他需要体面的对待。
“宗林,我们需要庆祝一下。”成慧小鸟依人的依偎在陈宗林的怀里,全然忘记了问话的初衷。
“不用吧。”其实他太了解她问话里的意思,心里是非常期待来自于“她”的庆祝,甚至已经开始猜测她会给他怎样的惊喜,或者自己有意无意的向她剧透一下买个手机意愿。他觉得她的收入应该不止往日跟他说的那些……
“这事儿得听我的。”成慧把秀发往头上熟练的一挽,一个漂亮的发髻形成,随时抓住一根皮筋一扎,翻身起床。
“你很辛苦,慧!”陈宗林在成慧的背后,尽量确保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真诚,“我考上了你有一半的功劳。”
成慧从不否认陈宗林说的事实。快两年了,自己挣钱来支持他,养活他……现在他终于考上了,自己肩上的担子好像又要换一边挑。
“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办公室了。”成慧穿上大衣。拉开门,一股冷风吹在她的脸上,灌进还没有扣好的大衣里,她打了一个冷战。赶紧把衣领竖起来,扣好扣子,冷风依旧进入,应该是大衣不保暖了吧?已经穿了三个冬天的棉服,自己从结婚以来几乎没买过什么高档的衣服。上次公司年会,上司还开玩笑的说,“成慧,你是不是在乡下待久了,穿衣风格都变了。”
当时成慧只是尴尬的笑笑,这个事实她清楚,只是没必要解释。
“咬咬牙,再挺挺。”成慧在寒风中边走边安慰自己,“等宗林毕业就好了——两个人一起努力,可以买房,可以养孩子,可以自豪的回家见父母……自己已经两年没有回家了……要维护宗林的自尊心……”
等成慧走之后,陈宗林再次坐起来,用被子裹着身体,点上一支香烟,慢慢的吸着,思考着……
“我们走啦,你们回吧!”水务逸提着一个蛇皮口袋,袋子里剪开了地方露出两个鸡头,朝站在山头的两个人挥手。
秦青走在前面,水务逸用小跑的速度跟上她,“看不出来,你下坡走山路那么厉害。”
秦青没有搭理他,他一步胯入秦青面前,挡住她的路,“怎么啦?”笑嘻嘻的用右手食指轻轻的刮了秦青的鼻子,“我没有得罪你吧?”
秦青侧身想从他身边走过,被他一把抓住,“媳妇,你跟我说话吧!你不说话我心慌……你也像别人家媳妇一样,对我不满直接说出来,骂出来。”拉起秦青的手朝自己脸上轻轻的扇去,“这样打我也行。”
秦青真的高高举起右手,用力挥动,带着风声,在水务逸的左脸边停住。水务逸丢下蛇皮袋子拉着她停住的手掌打向自己……其中一只鸡机顺势从袋子里逃出来。水务逸转身去抓鸡,鸡在离他一米的前面停住,歪着脑袋观察着周围,水务逸健壮的身体往鸡身上一扑,整个人都爬到地上,鸡是抓住了,脸上都是泥……
“哈哈哈哈”秦青看着水务逸的动作,想起来欧阳锋练的蛤蟆功,笑得收不拢。
水务逸站起身,把鸡重新装进去,找了根藤把口袋口扎起。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勾着头对鸡说,“好样儿的,回家我会好好奖励你,你看你把我媳妇儿都逗笑了。”
提着口袋,过来扶着秦青的肩膀,“你呀,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跟我说,不要压在心里委屈自己。”
“你也晓得我不开心呀?”
秦青不笑了,白了水务逸一眼。
“都写在脸上呢!”水务逸接着说,“你上嘴唇嘟着的时候,一定挂得住一个油瓶。”
秦青举起两个粉嫩的拳头雨点般的拳头砸到水务逸身上……
“你看你昨晚醉成什么样子。”秦青收起拳头说,“很丢脸。”
“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醉了。”水务逸尴尬的笑笑,“昨晚喝醉之后的事儿,我完全空白。”
“这么丢脸的事儿,你最好别记得。”秦青生气的说,“你晓得不,你吐出来的东西,后来都带血……你确定胃不难受?”
“我的胃真的没事儿”水务逸拍着自己的肚子。
“没事儿好呀,以后还可以继续喝,一定要狠劲狠劲的喝……把你的胃培养成酒桶。让大脑永远被酒精浸泡,说不定还能借机发发酒疯,练成酒仙之类的绝世神功。”秦青模仿着昨晚水务逸的腔调,比划着醉态。
“哈哈,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劲呢,媳妇?”水务逸低着头看着秦青的眼睛,“说实话,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比现在还能喝。那时候生活单调又无聊,喝酒就是娱乐。为了找酒喝,单位同事经常带着我去打寨子。”
水务逸只顾讲自己的“光辉历程”,根本没有注意到秦青黑着的脸,“经常醉得不省人事。有一回,醉了两天,他们以为我死了,哭着用板板车把我拉回来,都要办理后事,我又醒过来。”
秦青听得心凉,没等他讲完,一屁股坐在地上,翻眼看着天空,大喊,“天呀,这些事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晚吗?”水务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然晚了,如果早点,我就不用做酒鬼的老婆!”
“哦——”水务逸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辉煌”吓着媳妇了,沉默了一会儿,腆着肚子,脸凑到秦青眼前,“那——怎么办?都已经这样啦,要不——以后不喝了……”
“喝呀,继续喝!你是英豪呀,酒中豪杰,不喝怎么配得上你的英名?怎么对得起酒厂呢?怎么促进经济发展……”秦青一口气数落了一大堆。
水务逸看着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意识到问题严重,没等她说完,拉着她的手,“我错了,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