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有山的这座庄园,似乎比陆有水那里还要大上一些,冯一川又不想在没有明确目的的前提下,走进那些各式各样的奢华建筑里,真被人当成贼来处理,所以兜兜转转走了一个多小时,一点收获都没有。
没有收获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冯一川根本就不懂调查事情该怎样进行,昏头昏脑走着,漫步间,不知不觉又回到了泳池边。
泳池边换了一副景象,更多的人加入到陆晓芸这边的人群中来喧闹起哄着,那陆应铭双手不断比划着些手势,看那样子,竟像是要表演什么魔术。
冯一川一面走近,一面只见陆应铭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又比划了一番,双手一拍,那东西便在他手里没了踪影。
人群里爆出一片掌声和奉承声,少停,只见陆应铭神秘地对身边的陆晓芸说到:“芸芸,看看你兜里有什么?”
陆晓芸疑惑地伸手往衣兜里探去,很快就拿出来一样东西,这时冯一川又走近了些,总算看清楚,那是一根长条状的小木雕,大约比常人中指稍稍长上一点,雕作一个赤裸的人偶状。
但是,冯一川还看到了一些常人看不到的景象:只见一丝淡淡的光影,由陆晓芸的心窝位置开始,顺着她肩膀手臂,由她触摸着人偶的指尖钻出,钻进了人偶里。
与此同时,冯一川突然感到裤兜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伸手抓出来一看,只见童老头送给他的那个玉坠,正忽闪忽闪地放着淡绿的光芒。
冯一川心里一紧,他知道童老头虽然爱闹,但给他的东西必定是有用的,此时玉坠异常,越发说明那个人偶有问题。不过他眼下不清楚那人偶究竟是什么东西,再者也怕打草惊蛇,所以不好强行要过来细看,只得趁着陆晓芸将人偶递还陆应铭的当口,快速用手机照了几张照片,心说等回去让童老头看看,再作打算。
陆晓芸原先已有些醉意,现在看上去又更醉了,脸上时哭时笑,不断呢喃说着什么。只是在场许多喝醉了的人都是这个模样,所以没人在意。
冯一川上前准备带着她走人,哪知陆晓芸猛推了他一把,骂了声:“你凭什么管我!!”,就转身继续和旁人玩了起来。那些起哄的人们也似有意似无意挤过来,笑骂着,将他挤出了人群外。
毕竟表面上,冯一川只是被雇佣的身份,想要强制把陆晓芸带走,怎么说也不合适。好在他仔细看了一眼,陆晓芸暂时倒也不像有什么大碍,所以他只好耐着性子,坐到一旁静静地等着。
这边的喧闹还没有停止,忽然只听来路那边更高声的喧哗起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声被吓到一样的尖叫。
冯一川急忙转头看去,只见两个身影徐徐往这边走近。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的短发美女,看样子气派,依旧是个富家千金。只是后面那人被美女挡在身后,从这边角度,暂时看不见是男是女,什么模样。
等到走近了些,看到短发美女身后那人,连冯一川也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直咧咧嘴,差点叫出声来……
从发型上看,那是个女的,但看不出具体多大年纪,因为她的整张脸上充满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囊肿,挤得双眼和嘴巴只剩下两条细缝,鼻子也只剩下鼻尖,像个奇怪的肿块按在脸正中。还有,不止是脸上,这个女人全身裹着的运动服下,也被撑出一坨一坨圆形的肿块。
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天生的还是得了什么病,但这个人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而是单独出现在夜间小路上的话,那所有见到的人都只会用一个字来形容:鬼!
这边的富家子弟们,脸上也满是嫌弃与恶心的表情。就连一直嬉笑自若的陆应铭,嘴边的肌肉也不由自主的抽搐着,但他还尽量保持着笑容迎了上去,朗声说到:“想不到楚氏财团的楚大小姐,也来参加应铭的生日小会,应铭真是荣幸之至!”
这话一出,只见周围的人脸上各种惊讶,诧异起来,渐而纷纷扔掉了刚刚的嫌弃,开始变得逢迎。冯一川不知道这什么楚氏财团是怎么回事,但看周围这些富家子弟此时的样子,这个财团的影响力应该不小。
倒不是信息闭塞,只是这个经济迅猛发展的时代,在短短十几年间造就了太多富豪,再加上冯一川本身不好虚荣,也不喜欢去关注所谓富豪生活之类的事,所以他并不清楚这些集团财团的事情,就像他之前也并不知道有这个陆家一样。
只见那楚大小姐微笑着说到:“楚家初到贵地发展,自然应该和朋友间多走动走动,不请自来,还望陆先生不要见怪。”
陆应铭满脸堆笑地说到:“欢迎之至,欢迎之至!”,其他人有些身份的,也纷纷准备上来搭话。这时,却见那楚大小姐微一侧身,脸上颇有些尴尬地让出身后那丑女来,向众人说到:“我这妹妹顽皮,吵着闹着非要跟我来玩,只希望不要影响到大家。”
“哪里话,哪里话!”陆应铭一面说着,一面将楚家两人接入人群。一点点风波平息,聚会又重新热闹喧腾起来。
就这么坐在草坪上目不转睛盯着陆晓芸,很快又大概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却见她越玩越疯,也越喝越醉,冯一川心中忧虑。哪知正当他思索着想要找个什么合适的理由,去带陆晓芸离开的时候,忽然身后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你好!”
冯一川转过头去,意外地看到,是那个丑女正站在那里拎着一瓶啤酒跟他打招呼。
冯一川没想到她人这么难看,甚至有点可怕,但声音却这么好听。出于礼貌,他微笑着回了句:“你好。”
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这么近看,冯一川才发现她的眼睛也很漂亮,星芒闪烁,只可惜被这张脸毁了一切。这时,只听这女孩似乎很好奇地问到:“看你的样子,不怕我吗?”
“你是鬼吗?”
“当然不是啊!”
“那我为什么要怕你?”
“哈哈哈……”几句对话,两人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冯一川心里感慨,难得这女孩还能这么爽朗,这种乐观面对生活的心态倒是很对他的脾气。这么想着,他渐渐觉得,似乎这个女孩也不是那么丑那么吓人。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哈哈。”说着话,女孩毫不顾忌地挨着冯一川坐了下来,一面继续说到:“我叫楚月,你呢?”
“冯一川。”嘴里应着话,冯一川的眼睛却又自然而然地,转回到远处的陆晓芸身上。
只听楚月说到:“我看了好一会儿了,这里好像只有你和我一样,这么格格不入,也没有人过来说话,所以我才想来跟你聊聊。你很喜欢她吗?”
“嗯……嗯?喜欢谁?”冯一川恍惚了一下,转回来看着楚月问到。
楚月举起手里的啤酒喝了一口,下巴朝陆晓芸扬了扬,嘴里含着啤酒模糊不清地“唔,唔”了两声,意思是那个女孩。
冯一川笑了笑,说到:“不是,只是看好她是我的工作。”
“保镖?贴身护卫?”
“哈哈,算是吧。”
楚月的眼睛有些鬼精灵地在冯一川和陆晓芸之间来回打了几个转,笑着说到:“即使是工作,你心里肯定也是喜欢她的,还是不能自拔的那种!因为你的目光就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单纯的保镖绝不会这样!”
冯一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心说我怎么能告诉你,我的命和她是连在一块的。正想着怎么回答,却听楚月叹了口气,接着说到:“不过也是,大美女又有谁能不喜欢呢?”
冯一川一转头,看着她完全没经过思考地顺口说到:“你也很美啊。”
只是这话才一出口,冯一川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坏了,这完全是平常交际里的辞令,没想到自己顺口就秃噜了出去。别人还好,这女孩却肯定要觉得我是在讽刺戏谑她,虽然是无心之失,但他此时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
哪知楚月全然不以为意,还哈哈一笑说到:“你也很帅啊!”
冯一川一愣,两人再度相视而笑。
冯一川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孩可爱,在心里真心祝福她能不受容貌的羁绊,永远这么快乐的生活下去。
这时,却见楚月又喝了一口啤酒,双腿蜷起,将下巴顶在膝盖上,有些幽幽地说到:“谢谢你,不过我清楚自己是什么模样,从小到大,外人里也只有你肯这么和我聊天……嗯……来!!我敬你一杯!”说着,就伸手将她喝过的酒瓶,朝冯一川递了过来。
看着楚月那张吓人的脸,再看看她手里的酒瓶,说实话,冯一川心里也很不适。但想到自己刚才因为冒失已经伤害过她一次,冯一川不忍再拒绝她,索性豪爽地将酒瓶接了过来,仰头灌了一口。
“噫……”忽然一阵声音传来,冯一川转眼看去,只见不远处几个美女正一脸恶心地看着自己和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