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保持冷静怎么了？脑袋热血的家伙，我很喜欢啊！

将袭击村庄的魔物清理干净后，我们走到魔界村民面前。虽然被我们拯救，但他们面对我们时瑟瑟发抖的姿态，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人类！他们是人类！不好！我们会被全部杀死！”随着一声呼喊，魔界村民已经开始四散奔逃了。

虽然表情很差，利昂还是打开了铁车的笼门，将同样恐惧的俘虏放了出来。

“如果你们不想死，就不要混乱！你们要听从我的命令！”这种场面，连皇帝也有些应付不来。那么恶人只有我来做了。

兴许是对我们的实力太过恐惧，村民都惊在原地，不敢再逃跑。

“你是村长？我们救了你们，你们却怕我们，为什么？”

“你们、你们是人类，会、会杀死我们，吃、吃掉我们……”

我同样料到了他的答案，但内心仍旧无语：“你们宁愿被那些家伙吃掉，也要躲着我们？”

“我、我们、我们有义务，成为神的祭品。”

“很好！但现在，你们没有成为祭品的资格了！我们不会吃掉你们这种低级生物，但是却要将你们带走作为苦力。不要妄图反抗！你们见识到我们的实力了，抵抗只能是死路一条！”此时我的表情，比那个倒霉魔使邪恶百倍。那些刚从铁车里逃出的小孩儿，全都退缩到里昂身后瑟瑟发抖。

我顺利地将这些顺民收入了捕兽笼。我这个宝贝，现在都快变成收容所了。

“利昂，没有怪我恐吓村民吧？没办法，我们根本没有时间逐个说服他们。把他们留在这里，暴露我们的行踪还算小事，要是他们被下一波魔物全都杀死，那就真的悲剧了。”

“呵呵，我明白你的心思。苍原雾影，我已经有些了解你的手段了。相较于皇帝陛下，你同样杀伐果断，不屑于表面功夫。但你的表演天赋，可是我们望尘莫及的！”

这家伙！好像在奚落我，又好像不是！管他呢！大帅哥你不给我添乱就好！

我从笼中放出了一个小孩儿。这孩子是被利昂救出来的一员，他对我们的恐惧也较小。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我问你：你们是那些怪物的食物吗？”

“我叫杰弗丝。我们不是食物，是要献给卡奥斯神的祭品。”

“哦，祭品。成为祭品，不用死么？你不怕死？”

小孩儿紧咬嘴唇，吞吞吐吐地突出了一句话：“怕……但作为最低等的魔民，我们只有这一种价值。”

“最低等的魔民？那么你们的世界，像你们这样需要随时提供祭品的村子，是不是很多？”

“是的。所有的魔民，都是卡奥斯神的私人财产。”

呵，恐惧洗脑，已经让这些魔民习惯于逆来顺受。

“小丫头，你们吃普通的人类吗？”我的话，让小孩儿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你的伪装很拙劣，骗不过我的。不管你是男是女，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十来岁的孩子并没有发育，但想要女扮男装瞒过火眼金睛的我，还差点火候。

“我、我……我们年轻的女孩儿，都要假扮成男孩儿。就是怕、怕被邪恶的人类玷、玷污……”

“你放心吧，要玷污我们也不会对你这样没胸没屁股的丫头出手。”要不是巴恩哈特拦着，利昂可能真的要忍不住吊打我这个演员了，“你还没回答我，你们是否吃人？”

“怎、怎么可能？可怕的人类以我们为食，我们能够躲开就算万幸了。”

“听你的意思，魔界中除了我们，也是有人类存在的？”

“是的。在这里不远的地方，就生活着一个恐怖的人类。连强大的魔使都拿他没有办法。”

“果然是这样！小姑娘，带我们去见那个恐怖的人类吧！”

……

一路上，小姑娘不时地看看我，又看看利昂。利昂还给她的，是温暖的微笑；我还给她的，是伪装出来的邪恶表情。

“你觉得逗小孩子很有趣吗？”利昂低声质问我。

“要不然能怎样？你倒是救了她，还一直温柔对待她。但她买你的账吗？魔界之民被洗脑，恐怕都洗到骨髓里了。既然当不成好人，我还不如顺着他们的意思，扮演他们喜闻乐见的凶恶角色呢。”

利昂无语。死脑筋的家伙自然不会明白我的诙谐。倒是巴恩哈特，让这个孩子不自觉地亲近。皇帝陛下也没有表现出嫌弃，而是始终将她放在肩上。

“小丫头，你总看我干什么？你看上我了？”路上无聊，我调侃利昂失败，只能调侃小魔女了。

小姑娘瞬间脸红，然后做了出乎我意料的举动：他抱住了巴恩哈特的脖子，躲在了他的身后，却仍悄悄偷瞄我。

“苍原雾影，够了！行走在魔界本应小心翼翼，你却仍有闲心做无聊的事。你这家伙不仅疯狂，也很不知所谓！小姑娘，不用怕他，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皇帝说了一句，又把小魔女放回了肩头。

“大叔，那个漂亮的人类，应该是装得很凶吧？”小女孩怯懦地问道。

得，我这完美演技，还是被小丫头看破了。

“陛下，这孩子和你亲近，不会是因为你身上有黑暗气息吧？”晚上，看着小女孩已经熟睡，我向皇帝问道。

“恐怕是这样。没想到这个魔界之中，隐居的人类勇者也有很多。”

“所以找到他们后，我们未必不能借助他们的力量离开这里。”

……

紫色的阳光依然照耀着魔界的土地。我与帝国的皇帝、骑士又赶了一天的路，才来到那个小姑娘指明的地点。

天色已晚，血月准时升起。远方山间村落跳动的火光，也让我们不再需要向导，直接找到了人类英雄的隐居之处。

进山的路上，遍布着已经死去的恐狼尸骸。因为是在魔界，这些魔界原住生物并未化作星光消散。

山巅之上，我们远望到了那处魔界山村发生的一切：

一处魔界民居住的村落，火光四起。熊熊燃烧的建筑物，将村庄映照得犹如白昼。村民聚集在半山上一处安全的坡地，紧张地观望着山脚的激斗。

一名大汉，如铁塔一般矗立在魔物群中，不断将冲向他的魔物撂倒。团团包围大汉的魔物数量庞大，但却丝毫没有办法击败那座铁塔。如山的尸体也成了大汉可以依靠的屏障。

魔物等级驳杂：最低的，不会超过5级；最高的，甚至有一只32级的白毛苍狼。

然而对大汉来讲，魔物们根本构不成威胁。他从容不迫地单手持盾，单手持戟，不断收割着敌人的生命。身上时而闪烁的恢复绿光，也让他根本无惧那微不足道的伤势。

也许无须我们救援，那些魔物也将被大汉逐个杀死。但战场上那最耀眼的反光，令我们毫不犹豫地冲下山去协助他。

那恐怕时时擦拭打蜡的光头，反射的光彩丝毫不弱于SSR散发的七彩霞光。

巴尔加斯如战神一般，守卫在通往山腰唯一的通路上。那些各自为战的骷髅、史莱姆、幽灵，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他手下带着的熔岩巨人，也如他一样油光锃亮，坚韧不摧。

在我们杀入敌群后，战局便已经确定了。

“利昂？陛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看到曾经的战友出现，光头很是差异。

“巴尔加斯，先解决眼前的敌人！”巴恩哈特命令道。

“利昂，近处的这只小恶魔交给我！7点方位草丛里的那只，交给你了！”对魔物气息感知敏锐的我，轻易发现了魔物斥侯。我不想过早让魔物高层发觉我的存在，所以额外关注可能逃掉的敌人。

一直处于守势的巴尔加斯有了帮手，便带着士兵直接冲出来主动进攻了。这个比雷丁物防更高的将军，攻击力也丝毫不弱。

……

小山村的战火终于沉寂了。久违的战友顾不得疲劳，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你们怎么会来到魔界？”光头再次提出疑问。

听过利昂讲述的经历后，巴尔加斯叹息道：“帝国终究是失败了。也许陛下说得对，我们的武力与权威，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和平。”

看着久违的部下，皇帝问道：“巴尔加斯，你又是如何来到魔界的？”

“陛下，对我来说，死亡，便是魔界之旅的起点。被光辉军团击败后，我战死了。但似乎是神的怜悯，我死后来到了这个地方。经过游历，我知道这里就是混沌之地。”

“将军，你是在保护这里的村民？”我开口问道。

“哦？光辉军团的人，你好。”始终忽略我的光头佬，因为我出声，终于注意到了我，“是的。我独自行走在混沌世界，得到过这里村民的食物援助。因为魔物袭击这里，我便出手帮助他们。”

“哦？魔界民并不排斥你吗？”利昂问道。

“最初是的。但在我帮助他们击败了几次索要祭品的魔使后，他们便不再怕我。虽然谈不上热情，但看得出来，他们已经在心里接纳了我这个异类。”

村民已经陆续从山上退了下来。可以看出，他们对我们的惧怕很少，完全不同于之前的村子。

“人类英雄，感谢你，感谢你的同伴。如果不是你们，已经几次拒绝魔使的村庄，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村长模样的人对我们说道，“请入村歇歇吧。”

入村？大火焚烧的村庄余烬未灭，到处都是破败残垣，根本就没有一处完整的房屋。但那些魔民，依旧找到自己的家，收拾未被毁坏的物品，想要在这片废墟上继续生活。

“魔物的攻势越来越猛烈了。也许下次，我无法再保证这些魔界村民的安全。”巴尔加斯叹息说道。

“这里，还远不如我的捕兽笼空间。倒不如把他们也强行带走吧。”

我刚要恐吓村民，利昂却拉住了我：“让巴尔加斯去说服他们吧。他们应该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这里的村民对人类的误解也并不强烈。相信他们会做出正确判断的。”

和光头解释了捕兽笼的神奇后，我们陪他去劝说村民放弃村子。这里的魔民倒并不固执，但要早已麻木迟钝的他们接受现实，短时间却也不易做到。

“魔物随时都会来袭，如果我们离开，那你们只能全村沦为祭品。如果你们信任我们，倒不如先与我们同行。哪怕是半路上改了主意，我也可以放走你们，随你们想去哪里。怎么样？你们是否接受我的条件？”

魔界民仍在犹豫，但我已经有些失去耐心。

为什么我这个受害者，还要帮助其他的人呢？而且这些受助者还丝毫不领情。

“陛下、利昂、苍原雾影，不如你们继续旅程吧。这里的村民有恩于我，我必须留下保护他们。我本已死过一次，不会再坐视恩人生死于不顾的。”

我很无语。光头佬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人物，重情重义，是个世间少有的温柔汉子。但你什么时候这么儿女情长了？以我对梦幻历史的了解，你应该与我一样，恐吓村民将他们带走吧？而且你不走，皇帝和利昂怎么可能舍你而去？如果遇到更危险的魔物……

看来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巴尔加斯将军，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里是魔界，想要离去可并不轻松。如果拘泥于带走村民的手段，我们很可能被困在这里，继续面对魔物的大举进攻。你是个英雄，无愧国家，无愧将士，更无愧普通人民。但你应该也有亏欠的人。”

“你的夫人艾丽莎，甚至都没有见过你一面的女儿，对她们你怎么可能没有愧疚？你有！但为了你的信念，你并没有尽到你应尽的责任。你没有错！但她们，又为何要承担着无尽的痛苦？”

“巴恩哈特！利昂！你们想干什么！对我刀剑相向吗！”利昂的手紧握着剑柄，仿佛随时都会拔剑让我闭嘴。皇帝面无表情，但颤抖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愤怒。

“我并不是在诘难他！我是在给他提供了却遗憾的机会！是的！我就是要说，你对不起自己的妻女！同样有妻女的我，有资格说这句话！你的所作所为，没有错！错就错在一切的痛苦，你都自己背负！”

“我可以给你抹去悔恨的机会！相信我！只有我能做到！我可以让你再见到妻女，并让她们与你一起生活下去！决定权在你自己手里！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违心的选择！”

对光头的一通批判，其实并不是重点。我大声地说出这些话，其实是给另外两个人，更是给那些始终在一旁的白眼狼们听的！

这个男人背负着如此重担，你们却还无动于衷，宁可等死也要拖累他。如果是这样，那打晕你们再带走，或干脆放弃你们，我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

“巴尔加斯英雄，请不要再苦恼了。那位英俊的英雄说得没错，为了我们这些魔界居民，你没有必要付出这么多。请不要再有心理负担了！我们愿意和你们同行！”

“是的！我们愿意同行！”

“不能再让英雄为难了！”

“我们不要再消极待死了！请允许我们同行！”

村民的声音此起彼伏，久违的求生本能也慢慢出现在了他们身上。

看来高等级的嘴炮，才是最有用的技能啊。

将村民收入捕兽笼，走出村庄数公里后，我才不好意思地和巴尔加斯说道：“光头大佬，对不起！同样作为丈夫、父亲，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你的痛苦？忽视我说的那些伤人话语吧。虽然没有英雄情节的我，对你说的也确实是出自本心。”

“苍原雾影，我要感谢你。”

“……”

“你并没有说错什么。你的话，点醒了我。我本以为自己只有遗憾，不会后悔。但我错了！来到魔界的这几个月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艾丽莎和孩子。”说罢，巴尔加斯看着我，表情异常严肃，“如果你能让我远远地再看他们一眼，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

“切！你说的，我做不到！秃子！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我是让你永远守着她们！远远看她们一眼算什么意思？作为男人，你没有守护他们的觉悟？”

“可是，我是……”

“不要用军人的借口搪塞！哪怕你明天战死沙场，今天能陪着她们，就是你能给她们的最好礼物！”

“哈哈……巴尔加斯，你败了！被这个能言善辩的家伙说服，也是你的运气！听他的安排吧！作为皇帝，我已经信服这个年轻小子了，你也不要再固执了。”

“苍原雾影，多谢……”

“感谢不能光停留在嘴上！等我也见到了夫人，我可要让她帮我介绍可爱的姑娘哦。”

利昂差点把嘴里的水喷出来：“你这家伙，你不是有妻有女吗？”

这句话，让我瞬间变得失落，所有伪装的面具全都被摘掉了。

“你们知道，我是穿越来的吧？”

“你的家人，在你自己的世界？”

“呵呵，也不知道我突然失踪后，我的家人会有多担心啊。”

“你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与家人团聚的。你是个好男人，上天不会对你如此不公的。”利昂安慰着我。

“谢谢你啦，兄弟。我现在好受多了。”相性不合，没事就和我拌嘴的利昂，其实早就当我是伙伴了。

“苍原兄弟，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你想在这里找一个女性伙伴，用不着等到艾丽莎给你介绍的。这个魔界之中，就正好有一个合适的人。相信那个女性，会让你满意的。”

“哦？就在这个魔界？”我丝毫没有料到，这个外表粗莽，实则心细的光头，已经在给我下套子了。

“嗯。此时，她应该活跃在东面的暗海之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