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珏自然也看到了欧阳靖,更看到了楚留云,欧阳靖找的人是秦红言,方珏已经感到意外了。楚留云居然来见的是沐冬歌,他突然内心感到一阵酸楚。
“少爷,我们是否要回避?”
南峰眼见李湛然领着太子向二楼雅间又来,他看见楚留云与欧阳靖都形色仓皇的离开,想必太子是见不得的,至少在如此场合。
方珏也自感名声不太好,也觉得还是避开吧。他离开之时,特意路过沐冬歌的房间。雕花窗半掩,那个熟悉的身影坐在桌前,手中拿着个什么东西把玩,脸上流露出喜悦。
“沐冬歌,保重…”
方珏在沐冬歌转身前离开,他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他不知道此去翼城要多久,只希望自己回来时还能再见到想见的人。
方珏离开了潇湘夜楼,回到新军营地,士兵们军演时的伤都好得差不多了。钱开也把护盾全部修好送到了军营。
“珏兄,此去翼城,我等你凯旋。”
钱开也听说了翼城的凶险,他是真诚的希望方珏能平安回来。
“有这些装备,我还是有把握。”方珏手中调试着一个短管暗器,正是与上次击倒丑狼的一样。“给,你试试。”
钱开拿着暗器朝一旁的箱子射击而去,砰的一声,一枚箭头刺穿厚实的木箱,发出沉闷声,留下一个孔洞。
“厉害,果然厉害!”钱开惊讶的赞叹不已,手中小小的玩意儿,居然有如此威力,不下于弩箭,而且随身携带,可以攻其不备。
“哦,对了,这是你父亲让我转交给你的信,还有五万银票。”钱开收好暗器,又从怀里掏出东西递给方珏。
方珏纳闷,这都快出征了,还要银子干嘛呢,加之上次二夫人杨雨婷的五万,自己已经有十万银票,可谓身怀巨款,足以富豪一方了。方珏也很疑惑,即便方言身为一方太守,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家财,而且随随便便就就是十万银票。
“太守大人还说,你到了翼城,这些钱你用得着,只要你安然回来,再多银钱都值得。”钱开补充说道。
方珏打开信件,里面大多是嘱咐方珏的意思,若是遇到危险,可使钱保命,这世道人心叵测,唯有金银粮食才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方珏在军中准备了好一阵,终于等到了皇帝下旨出征。
这一天风和日丽,皇帝没有亲自来送行,听说是皇帝突感恶疾,恰巧起不来床。所以出征的誓师大会由太子叶鸿胤主持,文武百官自然夹到相送。
欧阳靖自然是领军主帅,方珏与楚留云分别为左右先锋。这次出征欧阳靖只带了三万多人,都是新军。各郡守调派支援的人马已经陆续开往翼城城下,等待欧阳靖前去统领。本来太子是要作为监军随去,可皇帝料想此行危险性太大,自己又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就以身体欠佳,需要太子驻守长安。京城长安的所有兵权,都暂时由太子接收,等待欧阳靖大胜归来。
旌旗卷舒,战鼓擂鸣,一支万人大军开向翼城方向,那里还有几十万大军也等待着这最后一支王牌军队到达,等待着他们的主帅。
此去翼城千里之遥,以日行百里的速度也需要十来天,翼城多山区,道路极为难行。所以早在一月之前,各郡守就已经调派军队出发,路途不同,目的地却是一致。
方珏与楚留云是先锋,自然在前面开道,欧阳靖领着大军在后。
行至五日,忽见流民如潮水一般涌来,方珏连忙下令军队做防护阵。
“全都给我抓起来。”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有些沙哑的怒吼,一个骑着大马,拿着巨锤的军士,立马横锤于流民之前。横眉怒目,凶相毕露。
其余军士领命,手持利刃将流民团团围住。他们眼里只有流民,根本没有将眼前的方珏军队放在眼里。
“你们这群刁民,害得本将军追了一夜,再有反抗,格杀勿论。”
流民们被吓得蹲在地上,惶恐不安。他们岂能不识,眼前这个将军,他就是蜀郡太守手下战将,人称恶面阎罗樊霸。此人凶残嗜杀,臂力过人,又使得一手好锤,所以没有几人敢招惹他。
“回去也是死,大家不如拼了。”
流民中一个领头中年人的大声喊道,让蜷缩在地上的流民突然有了勇气,全都站起来,准备做最后的反击,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却依然义无反顾。
“对,回去也是死,倒不如拼了…”
流民突然躁动起来,开始朝四周的军士冲去。
方珏的大军挡住了流民的去路,所以这些流民以为方珏的军队与蜀郡请来劫杀自己的。
樊霸眼看着流民居然暴动反抗,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提锤纵马,啪…一颗人头被击碎,画面惨不忍睹。“杀,都给我杀,全部都给我杀死。”
其余士兵收到命令,挥动着刀剑,开始一场血腥的屠杀,这样的屠杀,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内心多有同情,双手却已经麻木。以至于在对这群毫无反抗力量的流民,也能做到手起刀落。
老者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杀,妇女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践踏致死,孩童亲眼目睹一把把利刃刺进自己父母的身体,鲜血淋漓,他们甚至还不懂,别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父母亲人。一个小男孩看着一个士兵抓住自己的母亲,母亲发出凄厉的嘶吼,最后大叫着让自己的孩子赶快逃走,可是这孩子却不忍自己的母亲受难,居然冲上前去抱着抓住自己母亲的士兵的手,狠狠的咬住不放。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激发出愤怒,一把甩开小男孩,小男孩被摔在一个尖石之上,顿时失去了生命,小孩的母亲还没从惊愕中醒来,脖子处就已经被利刃割破,鲜血如注,她眼睛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孩子方向,然后轰然倒下。
尽管流民们奋力拼搏,在这群军士刀剑利刃下,犹如狼口中的野兔,除了愤怒与无奈,就只剩下最后对这世界的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