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很大，无数官兵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看热闹的百姓在外围伸着脖子往里瞧。方珏与沐冬歌被押跪在刑场中央，两个刽子手在大冬天依然光着膀子，有些哆嗦的擦拭着刀上的雪花。

“这么冷，手可别抖，待会儿可别砍偏了。”方珏提醒着身旁的刽子手。

“放心吧，做这一行十几年，砍过的人头也有上百，保证你不会感觉到疼。”

“好，那就好…”

人群中，方珏见到了熟悉的人，怜儿与萧跃被挡在了刑场之外。方珏没有见到王府任何人，他还以为乔小悦会来送自己，毕竟夫妻一场，不过想想也正常。

丞相王斯坐上了监斩官的位置，而一旁的楚留云有些躲躲闪闪，他不敢看刑场中的沐冬歌。

沐冬歌也看到了楚留云，她也没想到来监斩自己的会是楚留云。

“方珏，以下犯上，罪不可赦，还有半个时辰，好好享受这天朝风光吧。”王斯听说禁军中有一队人私自朝刑场赶过来，王斯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一定是方珏以前的属下，有可能来劫刑场，为了彻底清除方珏的势力，给楚留云荡平禁军中的阻碍，王斯决定等，等人来劫刑场。

果然樊霸带着一队人马来了刑场，王斯却下令放他们进来。

“将军…”

这些都是方珏以前带过的新军，听说方珏要被问斩，他们都纷纷赶来。

“将军，您为天朝出生入死，这赏没得到，却落得如此下场，樊霸不懂，樊霸不服。你放心，有我樊霸在，就不会让你死在我前头。这些兄弟都不怕死，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

“住口，樊霸你不许胡来，我的事与你们无关，带着弟兄们回去，你们好不容易活着回来，若是因为我一人，而害了所有弟兄，我死了都不会原谅你，更不会原谅自己。”

“将军。”

“我知道你们都不怕死，可死要死得有意义。我为保护所爱之人而死，我无怨无悔。”

“我们为将军而死，我们死得其所。”

“我不是你们的将军了，滚，都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

方珏有些愤怒，他看到刑场又多了一些士兵，若是再不制止樊霸，就有可能害死眼前跟随自己的士兵。

樊霸无法说动方珏，然后退回去，他不能违抗方珏的命令，但若是方珏一死，他就会带着手下的士兵，屠了在场的所有人。

“时辰已到，犯人服刑。”

死亡的宣判，透过冰凉的风雪，传到刑场所有人耳中。

“来生见。”

“来生见。”

方珏与沐冬歌对视一笑，算是最后的告别，也像是来生的初见。

楚留云也闭上眼睛，他没有勇气上前给沐冬歌打招呼告别，更没有勇气看着沐冬歌死去。他懊恼，却也庆幸，若是昨日是自己替沐冬歌求情，今日被砍头的恐怕就会是自己。

“表哥，永别了…”

沐冬歌滴下最后一滴泪，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来临。

方珏突然有些不舍，自己对这个世界还有不少留恋，可此刻也来不及了。

“时辰到，斩…”

王斯取出生死令，刽子手喝了一碗酒，然后高高的举起屠刀。

“刀下留人…”

太监杜威领着一群皇宫侍卫赶来。“圣旨到，刀下留人。”

有圣旨到，王斯当然认得杜威，连忙跪下接旨。可奇怪的是，杜威迟迟不念圣旨。

冰冷的雪地，所有人就这么跪着，像是在等什么人。

“杜公公，你…”王斯开始有些怀疑，这杜威虽然是太子的人，可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假传圣旨吧。

“慌什么，太子殿下还未到。”

杜威伸着脑袋，却不见太子赶来，刚才太子本是骑马来的，突然马失前蹄，太子也被摔下马，还好雪够厚，太子没什么大碍，所以才重新找了一架轿子。为了不耽误事，叶鸿胤就让杜威先行赶到。这真的太及时了，再慢一点，就人头落地。

所有人都不敢起身，又等了好久，太子叶鸿胤才在一群禁军护卫下来到刑场。

“殿下，您慢点。”

杜威上前扶着叶鸿胤，叶鸿胤腿有些伤了，走路一拐一拐的。

太子殿下到了，杜威这才取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方珏以下犯上，罪不可赦，朕念其西征有功，今有太子做保，遂免其死罪，废太子太保封号，免去禁军副统领职务。钦此。”

樊霸与萧跃早就做好了劫刑场的准备，没想到太子来得太及时了，免去了一场灾祸。

“多谢太子殿下，方珏还有一个请求。能不能把她也放了。”

“好你个方珏，真是不知好歹，太子为你在御书房跪了一夜，刚又不幸为你坠马，你却还不知感恩，还想救这个女人。”杜威有些浮夸，不过到底还是救下了方珏。

“方珏因她获罪，若是救不了她，那方珏又何必多此一举，如果非要斩她，那还是把方珏一同斩了吧。只不过方珏愧疚，要辜负太子好意。”

“这女人对你真比性命还重要？”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还请太子殿下成全。”

“好一个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本太子就做主了，饶她性命，不过你也该给本太子交代，你与乔郡主到底怎么回事？”

叶鸿胤从叶瑶口中得知，方珏与乔小悦和离了，叶鸿胤没有把这是告诉皇帝叶允隆，要不然方珏肯定死定了。这可是皇帝赐婚，不可能说离就能离的。

“此事说来话长…”

丞相王斯走过来说道。“既然皇上赦免方珏，那臣就告退，前去向皇上复命。”

楚留云没有感受到沐冬歌大难不死的喜悦，而且内心酸楚，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沐冬歌。

“既然你这么喜欢沐姑娘，那就好好待她。”

叶鸿胤对沐冬歌本有些好感，不过他不能与方珏争一个女人，现在看到沐冬歌已经毁容，他也就彻底结束了那还没冒出来的欲望。

太子目的达到了，也就回宫了。

“杜威，表现不错。”

“殿下，这方珏如今一无所有，殿下还对方珏…”

“父皇说过，成长是需要过程的，这方珏是天朝未来的栋梁，应该将其压得更低，方可有所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