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少。
婆子边跳大神,边拿眼偷看供桌上的银钱,加起来还没到一两。
“哇呀呀!骊山老母急急如律令,尔等心不诚,不诚则不灵,快,快,快!”
这婆子抽风一样抖着身子,双手不停的往前伸,就差明目张胆的要钱了。
“老母莫怪,俺,俺出五两银子。”
这间屋的妇人马刘氏一脸神圣之色,从东屋摸索出一个小布包,抖搂开,里面有几块碎银子,大约有五两,双手捧着恭敬的放到供桌上。
其他人有些呆滞,这马刘氏真敢拿啊,那可是他们家这一年多在杨堡干活好不容易攒的家底啊。
“玛尼玛尼吽,老母有命,马刘氏诚心可嘉,着!”
婆子边跳边朝马刘氏指了一下。
“哎,”马刘氏惊喜的喊道:“俺看见了,俺的眼睛亮堂多了,多谢老母,多谢老母。”
其他妇人就看见马刘氏在那不停的磕头,她们可知道三月前马刘氏眼睛突然不好,看的不是很清楚,一尺外就看不见人了,当下一个妇人拿手晃了晃:“刘姐,俺在干什么?”
马刘氏定定的看着她,自信的道:“你在拿手乱晃,对不对?”
“哗!真好了!”
妇人们相信了,这老母看来是真有灵啊,一定是俺们心不诚。
“急急如律令,半个时辰老母就要走了,老母等不及了。”婆子跳的更欢了。
“请,请老母等等俺,俺这就回家拿银子。”一个妇人说完,急急走出去。
“俺也回家,马上回来,老母千万别走啊,俺家孩子还等着老母治病呐。”
一时间,这些妇女一个个的都疾跑出门,回家拿银子去了。
……“老母,俺拿银子来了,神婆,老母没走吧。”那急着给她家孩子治病的妇女当先跑回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
“快了,快了,无量天尊,老母快走了。”
……小半个时辰后,老母终于走了,这些妇女个个喜笑颜开,手里拿着老母给开的神水神药。
“俺家孩子终于有救了。”那妇女喜极而泣,手里紧紧攥着两包包治百病的神药。
“咳,”婆子此时虚弱的坐在椅子上,沙哑着嗓子道:“你们切记,这些神水神药一定要在每日午时三刻太阳日头正当空的时候服下,一次一钱,连服七七四十九日,自会包治百病逢凶化吉。”
“弟子记住了。”
“好,你们都回去吧。”神婆威严的摆了摆手。
“是,弟子告退。”妇人们兴高采烈的走向门口。
咣当!大门被大力撞开,马红玉带着杨柳等娘子军们持着长枪冲进来,妇人们目瞪口呆,这是做什么?
“哎吆!”屋里在那坐着,老神在在的神婆啪的起身出了门槛,身形利索的就要跑向西墙,打算翻过去。
“杨荷!”马红玉娇喝一声。
杨荷上前一步,手中甩着一条带套的绳索,嗖得往前一甩,正套在那神婆的脖子上。
“呃……”神婆只觉得身子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后拉扯,砰的摔倒在地。
马刘氏此时张口结舌的看着这些娘子军里一个圆脸姑娘,惊道:“闺女,这是怎么了?”
圆脸姑娘哼了一声:“娘,别再装了,你勾结那王神婆骗取村里这些婶娘的钱财,乖乖认错吧,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那孩子患病的妇人怔愣着说道:“马小姐,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这可是能请真神的神婆啊。”
“是啊,是啊,杨夫人,这可是神婆啊。”如今对杨堡熟悉的人,都知道马云魁家的闺女跟杨堡杨二郎是相好的,有的就称呼马红玉为杨夫人。
“呵呵,众位婶娘跟我来。”
马红玉领着这些妇人跟娘子军涌入正屋,指着那张供桌说道:“杨柳杨兰,给我用长枪戳那供桌底下。”
“是。”
说着,两把长枪就要狠狠的戳向供桌下面。
“别,别戳,下面有人!”
一道男人声音响起,从供桌蒙布下面钻出个矮个小老头来。
“还要我说别的吗?”马红玉看着这几个妇人。
“好哇,原来是骗子,还俺的钱来。”
“呜呜,那俺孩子的痨病怎么办,呜……”
“马刘氏!你个骗子,还俺的钱来。”
屋中顿时大乱,妇人有的去撕扯那神婆,有的在那捶胸顿足心疼自家孩子的病,有的在那撕扯那当托之人,马刘氏。
“马枣,别难过,我不会对你娘怎么着的。”马红玉拍拍那圆脸姑娘,安慰道。
“多谢队长。”马枣红着眼圈上去把撕扯她母亲的两个妇人分开,再怎么着,这也是她亲娘啊。
“好了,都住手。”
马红玉大喝一声,妇人们都讪讪的看着她。
“把自家的银钱过来领走,从明天开始,你们几个给我从马家村开始,挨家挨户的讲你们被骗的经过,给我仔细的讲,还有你,你家孩子有病,你不舍得花钱看郎中,倒是舍得花钱供什么老母,你得有多糊涂,都给我去讲,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
“把这神婆跟小老头带走,明天开始游街示众。”
“是!”
。。。。。。。。。。。
十月十五日下午未时一刻,那个说要来看看的刘姓指挥使,放心不下,亲自带着六家的家丁骑马来到了平度州城外。
“将主,明天就能赶到那杨堡了,咱们今天就在平度州城歇脚如何?”
“唔,”刘德公看看左右:“好吧,一路也累了,一会就在平度州城歇一晚上。”
“将主英明。”
刘德公叱笑道:“在外面叫老爷。”
“嗳,老爷。”
说着话,一共十三骑放慢速度,悠闲的沿着官道往州城走去。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一个家丁喃喃自语:“这是什么动静?”
“看那边。”同伴指着前面远处迎面而来一个队伍喊道。
队伍越走越近,是十排共四十一人的队伍,统一青布棉衣着装,脚蹬青布棉靴,肩上扛着丈八长矛,矛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队伍中段旁边一人看样子是个头,在那喊着号子,整个队伍行进间如一人,极为齐整。
那头头这时喊道:“团结就是力量,预备唱!”
“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队伍边唱着歌边整齐划一的往前走着,路上行人见了,有的羡慕有的有畏惧的表情,有的大声喝彩:“好,好个二郎神。”
“一群样子货。”几个骑马家丁不屑的评论道。
刘德公仔细的看着这支队伍,都是些年轻人,脸上虽有着几丝疲惫,却斗志昂扬,这身上长矛,腰间佩刀统一的着装,走过来齐整的队列。
不,这绝不是样子货。
刘德公下了马,走到刚才那喝彩的路人身边,微笑着说道:“这位老哥请了。”
这路人看这老者一身劲装打扮,还骑着马,说话和气,明显不是一般人,当即也抱拳笑道:“当不得老哥两字,老人家有事?”
“是这样,老夫对这刚才过去的这些年轻人有些好奇,可否告知一二啊?”一边说一边掏出一两银子递过去。
路人眉开眼笑的接过:“老人家有所不知,那些年轻人都是潍县二郎神杨二郎的手下护丁,其实就是家丁了。”
“哦,这二郎神是什么人?”
“说起这二郎神啊,那可是潍县周边的传奇人物,”路人唾沫横飞,把民间关于杨天怎么开赌坊发家,两人杀散五十人,杀八十马匪杀一千匪徒,说到这一千匪徒,他还神秘兮兮的道:“听说那不是一千匪徒,而是一千多官兵,扮作匪徒来杨堡图财害命,反被杨二郎给咔嚓了。”
接着又说到二郎神开了个商会,如今这潍县周边五县一州老百姓都是吃杨二郎的盐,卖的比以前便宜两文,可是大善人。
刘德公继续问道:“哦,那二郎神的护丁有多少?”
“这个具体不清楚,不过听说两千多人是有的。”
“都像刚才那些年轻人那么,那么精神?”
“那些年轻人算什么,”路人撇撇嘴,接着道:“他们只是最普通的护丁而已,才训练了不到半年,啧啧,杨二郎身边那些老家丁才更厉害,看着就怪吓人,那可是杀过不少人的虎狼啊。”
“那些老家丁有多少?”
“六百多人吧。”
“多谢小哥了。”
刘德公沉着脸走回去,上马,“走,先去歇歇,明天一定要好好瞧瞧这二郎神的地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