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仁川,按照历史轨迹到了十九世纪才会在此建造港口,之前一直是几个渔村,周边人烟稀少。
天启三年三月,仁川大变样,到处都是忙忙碌碌的人流,有各式杨家工匠,有帮忙干活的家丁,有大批为了一天两顿饱饭的朝鲜百姓,人人干的热火朝天。
目前已经修起港口两条主干道,远离海面一排排房子,再有一座座可容纳二十人的小型工事房,建起在离海边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分散成弧线包起整个海面。
海面上此时有将近二十条大船泊在一处。
十三日,外海上,二十多条六百料以上的福船广船将要驶进仁川简陋的码头。
“哔哔”
号声吹起,马学风孙征出了临时营舍搭眼远眺。
马学风沉声下令:“听我命令,一营一级战备,照着演练计划执行。”
“是。”
“快快,一级战备。”
帮忙干活的家丁们停下手中活,飞快的跑到屋中,穿戴好装备,三四五三个连队的家丁分批,飞快的跑到工事房,手中鸟铳火绳点燃,铳口已经架在面向海面,有成人胸口高的洞口上。
“征哥,你们中队在后面伺机待动,我先带人去看看。”
“好,小心。”孙征沉声应着。
说完,马学风带着一连二连加一个亲卫班杵在工事房防线后面,孙征带着狼牙二中队往后离得远远的,伺机接应,那些匠人还有朝鲜百姓在杨柳等娘子军的带领下,统统有秩序的跑到大后方。
海面上,几艘舰板慢慢划过来,上面有人两只手不停挥舞着,近了,是李发。
这破渔村变化也太快了吧。李发上岸后看着如今已经有些样子的仁川港,半月前才从这里回到日笨,那会还只是几个渔村啊。
越往前走,李发心中这压力越大,这一排排工事房,正好环绕住仁川港口海面,想必那里面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东西。
“二爷,这群人实力不弱,这次咱们怕是吃不下。”旁边手下低声道。
“草,咱们是来做正经生意的,少你娘的胡咧咧,给老子都闭嘴,把那一脸煞气都给老子收起来,要是惹得对方误会,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是。”
这群虎比手下,在海上横行惯了,以为是人都要敬着他们。
“哈哈,马爷,半月不见,这仁川,啧啧,大变样啊。”
“原来是李大叔,看来是货来了?”马学风淡淡的应道,丝毫不放松的看着李发等人。
“来了,金子银子,铜矿都来了。”
“好,那就开始交接吧,李大叔,还请派人回去打个招呼,贵家下了船的手下身上不要带兵器,我会派人搜身,要是搜出什么利器来,可别伤了和气,人身安全请放心,由我杨家军保障。”
李发满脸堆笑着:“好说,好说,狗儿,回去跟弟兄们说明白,千万别带兵器,知道吗?”
“嗳。”
费了一个时辰,李家该下船的人下了船,由杨家军挨个搜身。
“你娘的,摸什么摸。”一个皮肤成黑铁色的精壮汉子怒推一把要上前搜身的杨家家丁。
“哈哈哈,老黑,让这些兔儿爷摸摸又怎么,又不少块肉,让他们看看你老黑那,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真爷们的雄风。”
旁边同伴起着哄,惹得李家水手一阵哈哈大笑,他们早就不爽对方这破规矩了,李家的人,啥时候上岸还得接受什么搜身,草,尿性!
“这是规矩,把双手举起来。”被推的家丁生硬着道。
“老子就不举,还不让拿兵器,”那老黑掏出一把匕首在那得意的比划着:“老子就拿了,你能啃了老子的鸟去。”
“哈哈哈,呃”
“锵”一声响,一道刀光闪过。
“啊,啊啊!我的手!”老黑呆滞的看着齐腕而断的右手,右胳膊,手已经没了。
“不准携带利器,”家丁一个一个字冷声道着:“更不准拿着利器做出伤人的动作,严重者杀!”
“锵锵锵”
二百多家丁齐齐拔刀在手,一脸冷漠看着已经上岸的五六百李家水手。
“再说一遍,身上带着利器的,抓紧交出来,要是被我们搜到,就不客气了!”
“都给老子把身上的家伙什掏出来,二黑我草你娘,”李发怒气冲冲赶过来,上来就是一脚猛踹那断了手的老黑,真是往死里踹啊,眼看这老黑很快进气多出气少,旁边李家水手噤若寒蝉的看着,二爷真发火了。
“狗日的东西,呸!”不解恨的吐了口唾沫,李发这火上的啊,与杨天交易能让他在李家说话份量更重,这傻逼玩意差点搞砸了。
“身上还有利器的赶紧掏出来,要是被人家给搜出来,老子让他喂鲨鱼。”
把人身上割出一条条口子,拿麻绳绑了,抛进海里引鲨鱼,这可是海上极重的惩罚,可见李发真是气急败坏了。
这时候的装船卸船可不容易,费了三天工夫,李发满足的带着棉布丝绸药材启航回了日笨,而杨家这边,带着三十万两银子,十条船的铜矿启航回程。
。。。。。。。。
兖州府城,廖得公最近春风得意,刚来的知府大人陈亮工经过一番调查,确实是前知府秦进酒后失德糊涂,定了性,回报北京城,张问达也没再纠缠不休,于是兖州府城守备廖得公得了嘉奖,荫一子为锦衣卫百户。
“浪哩个浪妹妹你今天把哥哥迎啊”
十五日下午,哼着小曲,廖得公晃晃悠悠往南城走去,那有他一个相好的寡妇,眼看再有两条街就到了,廖得公想起那浪蹄子在床上那婉转缠绵的浪劲儿,“嘿嘿,妹妹你等着哥哥吆”
不自觉的加快脚步,刚拐过街角,七八只大手突然往他身上招呼着。“呜呜呜”一根棒子嘣的一敲,廖大人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快,抬走。”
几个大汉混没注意到远处两个小贩一闪而过。
“啪呲啦!”
“咳咳咳,这是哪里?你们是谁?快放了老子,老子可是兖州府守备。”廖得公迷迷糊糊脸上一凉,睁眼看见前方有几个汉子在瞅着他,当下色厉内荏道着,他心知肚明,对方既然敢把他掳来,多半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间点了七八盏油灯,很是亮堂的普通房间,窗户上都蒙着黑布,廖得公上半身被捆着坐在地上,身前站着五名穿着绸面短打的精壮汉子。
“我知道你是谁,”当中一名高个大汉拖过一把椅子坐下,“廖大人,我姓徐,你该知道我为何而来吧?”
“本官不知。”
“呵呵,看来大人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徐本武挥了挥手,两个手下上前,一个捂住嘴,一个狠狠的咚咚咚!拳头猛地捣向廖得公那肥肚皮上。
“呜呜呜!”廖得公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
“说不说?”
“本官真不知。”想到杨天是魏忠贤的子侄,廖得公是真不敢说啊,徐家是可怕,可魏公公正当红,更怕怕啊。
“呵呵,掰断他两根手指。”
“咔嚓”
“呜呜呜呜呜!”大颗汗珠从额头滚落,廖得公痛的想大喊,无奈被对方死死按住。
“还不说,把他剩下那八根手指全掰断。”
“呜呜,别,别,我说。”廖得公终于怕了,好吃好喝这么多年,这硬气就剩刚才那么点了,再没了。
“就是这家?”南城东街一拐角处,吴麻子指着不远处一户普通的一进宅子,问道,后面是他的二百家丁连队,旁边是沈明几人。
沈明沉声道:“就是这家,吴连长,攻进去,里面的人死活不论!”
“好唻,就喜欢听你这句话。”嗜血的舔舔嘴唇,吴麻子回头吩咐着:“一排二排摸过去上墙警戒,伺机开门,其他人跟我来。”
“是。”
“魏忠贤,杨天,文斌,鲁常,红花商会,原来他们背后靠的是魏忠贤,”徐本武坐在那喃喃自语:“北镇抚司按察千户这位置有些麻烦,魏忠贤的子侄,怕是在官场上斗不倒他啊,对方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名字,也许,他也是不愿意”
刚想到这里,外面响起几声惨叫。“啊啊”
“怎么回事?”徐本武霍的站起,走到门口,手下推开门急促说道:“三爷,外面有埋伏,对方有诸葛弩,点子扎手啊。”
“撤。”徐本武当机立断。
“是。”
“啊啊啊!”几声惨叫。
只是不到二十把连环弩上墙头射了一轮,对方死伤七八人,接着翻墙下去,院门打开后,对方已经逃之夭夭,就只剩下屋里嗷嗷痛叫的廖得公。
“呜呜疼死了,快来救我啊,松绑啊,嗷儿”
“麻了个巴子的,让他们跑了。”吴麻子郁闷不以。
“廖大人,对方是什么人?”沈明走进屋子,也不给廖得公松绑,沉声问道。
“是,是徐家的人。”廖得公有些心虚的不敢抬头。
“呵呵,看样子,大人把我们老爷的底细说出去了?”
“是,是,不,这位爷,他们要杀了小的啊,小的,不不敢不说啊。”
吴麻子走进来,厌恶的看着这玩意:“行了,别管他,咱们走吧。”
摇摇头,沈明上前给他松了绑,临出门前淡淡的道:“廖大人,回去最好闭上嘴,就当今天没发生过,你的事,等我们老爷的处置吧。”
“嗳,是,小兄弟,请千万在杨爷面前替小的美言几句啊,实在是小的万不得已才把杨爷说出去啊,你看,我这两根手指都断了。”
廖得公真是左右为难,就快哭了,都怪自家倒霉,双方都是大物,他这条小咸鱼咋就掺和进去了呢。
“呵呵,这事自有我家老爷决断。”说完,带着徐家八具尸体,一群人撤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涕泪交流,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廖得公。
“我的命咋这么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