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你轻轻的吹
海浪你轻轻的摇
“啪啪”
海浪拍打在礁石,拍打在岩石嶙峋的岛壁上,碎裂成一朵朵青白色的浪花泡沫,四下飞溅。
“噗呸,嫩娘个腚的。”
几朵浪花啪叽有力的拍打在一个肤色黝黑,挽着裤腿光着脚丫,一年轻人脸上,惹得他随口骂了句粗话。
“哈哈,二毛子,该!”身旁躲得快的同伴幸灾乐祸着。
“滚你娘的腚的。”二毛子一脚踹去,同伴扭身一躲。
“没踢着老子,哈哈哈,来啊。”
“老子非踢着你个狗日的。”
说着,两个年轻人在海边沙滩上追逐,扭打个不停。
这是在胶州南面灵山盐场东边五里处一海面,挨着海是个渔村,没有名字,只有不到五十户人家,这里的人们几乎没有多少庄稼地,因为海边的地种不活什么庄稼,都以打渔为生,几块舰板,有那家境好点的,有条长一丈多的渔船,风平浪静的时候,到海里用他们的麻绳渔网捞几条鱼,小鱼自己吃,大鱼卖到镇上或者州城,换些粮食蔬菜回来,盐不用买,家家都会晒盐。
麻绳不禁泡,在海水里泡几次就会烂掉,渔民们必须要不停编渔网,出海打渔,换粮食,渔村的生活就这样一直持续着,清苦麻木的忙碌着,没有得闲的时候。
也就只有渔村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大小伙子,才能无忧无虑的短暂过个几年打完渔就可以玩耍的日子,等他们再大点,成了亲,有了需要养活的一家子,生活的重担就会压在身上,到时,就会跟父辈一样,继续循环着这种清苦的生活。
二毛子跟同伴黑子闹累了,躺在沙滩上,呼哧喘着粗气,两人是这渔村二十岁左右还没成家仅剩下的两位,其他几个差不多大的同伴都成了家。
上午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虽是四月了,可海边还是凉,生来就习惯了海风的两人却只穿着件粗布衣裳,浑然没觉着冷。
“走,摸些干货回家吃饭。”
“走。”
两人一骨碌爬起来,蹦蹦跳跳来到海面上一块有十平方大的礁石上,麻利儿的脱掉衣服,拿块石头压着,光着腚“噗通!”跳入海里。
“咕噜噜”两人鼓着腮帮子,娴熟的在海面下游着,近海下到处都是贝类海螺鲍鱼等物,不多时,两人上下几次,已经采了很多干货。
“够了,回吧。”
“好。”
穿好裤子,用上衣兜着这些干货,两人兴致颇高的唱着小曲往家走。
“嗨嗳妹妹你听哥哥唱嗳哥哥俺天天想着你嗳左手拎着一袋面,右手拎着一块银嗳这就把你娶回家嗳”
“哈哈哈,狗日的二毛子想媳妇了。”
“你个狗日的不想,那天俺去你家,见你裤裆可湿了,哈哈哈。”
“他,他自己出来的,不是俺想。”黑子急赤白脸的解释道,黝黑的脸上竟然红彤彤了。
“嘿嘿,将来俺怎么也得娶个好看的媳妇。”二毛子一脸憧憬道着:“看看咱村狗子那媳妇,真丑,给俺俺都不要。”
“你个狗日的,不就是去了几趟州城么,咋了,看花眼了?人那些大姑娘可不会嫁到咱这破地方,咱这有什么?”黑子自嘲的说着,是啊,他们渔村有什么,好看点的姑娘宁愿嫁到那破落卫所军户家,也不愿意天天到海边吹风受罪。
“俺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二毛子沉默走着,坚定的吐出这句话,他不想跟他爹一样那个活法,他不想!
“嗯,俺也不想!”黑子重重的点头,虽有理想,可两人却说不出解决的办法,他们从小在渔村长大,除了这里,又能上哪呢。
渔村就在一个海边不远地势较平坦的地方,两个年轻人说着话就到了。
“咦,咱村这些人聚一块干什么呢?”二毛子奇怪的看着村东头一群人,不用看脸,看背影就知道他爹娘还有黑子的家人都在,那边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走,去看看。”黑子说完,两人也是兜着干货跑过去。
“乡亲们明白了吧?咱们这红花渔场呐,一天三顿管饱,做满半年,做得好的乡亲以后不光能吃饱饭,一个月还有五钱银子拿,还有村里咱这些年轻人,想不想出去看看?”
二毛子两人赶过去,就看见人群里一个左手绑着红布,穿着在他们看来已经很体面的人在那唾沫横飞讲着话:“俺们老爷现在手里可有一百多条大船,福船知道吧?喝!那可是能载满上千人的大船,可光有船不行啊,还得有人,所以俺们老爷要招水手,跟大家说啊,这水手待遇可了不得,一天三顿饱饭,干完三个月,要是通过训练,一个月可以拿一两呐!一两啊,乡亲们,不过这水手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得是好汉,一般人啊,我看当不了。”
二毛子听得激动了,大好机会啊,猛地举手吆喝着:“俺,俺是好汉,俺要当这个,这个水手。”
“俺也要当。”黑子赶紧跟上,一个月一两,这三个月就能娶个漂亮媳妇了啊。
“想当水手啊,可不是报名就能当的,看见我后面这两人了吗,”那人指着后面两名脸上有铁锈色的汉子,“这是俺家老爷手下的水手教官,通过他们的测试,你们才能当,而且,通过后要是训练不达标,照样当不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当了水手,可就要四海为家了,一年有大半都要在船上,而且碰到海盗要拼命,你们可要想清楚。”
这话一出,有些意动的渔民犹豫了,自家可有婆娘孩子在,这又是出海又是要拼命,海盗啊,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俺去!”
“俺也去!”
“去什么去,在这个红花渔场干就行了,耶巴孩子,木听着说要拼命啊。”
二毛子黑子坚定的站出来,爹娘想过去拦着,两人还是往那边走,“爹,俺不想一辈子跟你一个样。”
二毛子他爹一愣,儿子这向往外面世界的表情,他年轻时候好像也有过,“去吧,死了活该!”
简简单单当爹的一句话,有鼓励,有不舍,也有藏于这反话下的担心跟温情。
“俺去了。”
“爹,娘,俺也去了。”
一个村,就只有他们两人跟着那两个什么教官走了。
宣传那人笑呵呵安慰道:“老哥哥老姐姐,白难过,嫩这俩孩子,还不一定能通过训练,备不住过两天就回来咧。”
“你这说滴什么话,”二毛子他爹上火了,对着还没走不远二毛子的背影喊着:“毛子,给嫩爹争口气,出息了再回来,啊!”
二毛子,黑子转过身来,磕了几个头,大声喊着:“爹,娘,俺,俺,俺不出息不回来!恩俩多保重啊,等着俺,俺一定能回来,风风光光的回来!”
“嗳,”二毛子黑子他娘都抹着泪,摇着手:“儿啊,娘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