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艳阳高升,阳光明媚,天空万里无云。鸟群追逐,展翅高飞,嬉戏耍闹,气氛一片祥和。
此时此刻,禹城柳府门口锣鼓喧天,门前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道路已是围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今儿个是柳荣的寿辰,行人纷纷前来道贺,顺带沾沾喜气。
在禹城里,柳荣是出了名的贤臣,天天为着百姓的事操心,不停地奔波劳累。因此是广受群众爱戴,呼声那是高过禹城之主卫府啊!
以往的寿辰,柳荣都是简单过的,能省则省。这次大家听说,是柳荣之子柳翎全权操办的,可鉴柳公子之孝心。
为此,赶来凑热闹的行人无不对此津津乐道,纷纷赞叹柳翎的为人。
再是半个时辰过去,到了迎宾之时。
只见人群分开,一家家贵宾行至,柳荣亲率几个健壮家丁于门口,笑容可掬的向诸位前来道贺的贵宾躬身致礼。
每逢一家进来,门人唱喏:“陶府陶富成及陶值公子携礼到!”
门人说完,便有人登记名册,接过礼箱,将贵宾邀至后堂入席。
随后又听门人继续唱喏,钟府、林府、赵府一应来到。然后又是万乐坊、明宇馆和天香阁的人接踵而至。之后才见羽令堂的人来到。
这禹城里但凡有点身份地位的皆已来此,唯独不见卫府前来道贺。虽说卫府贵为禹城之主,但说白了同是当朝君王之臣子,即逢同是朝堂重臣的寿宴,当给个面子才是,这都快临近午时了,依然不见卫府派人前来。
就在众人以为卫府不会来人之际,忽然听见不远处街道一阵车马响动。
循声望去,只见此处街道尽头,一队身披甲胄的士兵悠悠行来,其后跟着一辆极为豪华的马车,而马车之后又是一队士兵。
见此,人群之中一片哗然,纷纷小声议论。
“这卫府行事如此高调,难道就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一人嘀咕道。
“我看不尽然,那卫翕已贵为一城之主,何须以此声势?”另一人说道。
“听说自三年前卫城主遭人行刺之后,每次出行都会带上一些兵马,以保护自身安全。”二人一旁又一人轻声道。
听闻此言,二人似已明了一般点了点头。
“不过我看今日这阵势有点不同,恐怕那卫翕带兵来此,还有别的目的。”
于是,这几人又开始猜测起卫城主的意图,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奇怪猜测冒了出来,看来这卫城主平日里的形象在这些人的印象里并不是很好。
待卫府的兵马至柳府前,那几人便不说话了。人群朝两侧退开,给卫府的兵马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行道。
这时候,只见那些士兵迅速散开,枪杆斜握交错,将人群纷纷隔开。然后只见马车再向前行驶了几尺远方才停下,侍从起身跳下,搬下一条凳子,放在马车旁。
接着车厢帘布掀起,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缓步行出,一身华丽绸缎突显贵气。只见他踩着地上放好的板凳,下了马车,背着手朝柳府行来。
柳荣见此,快步上前,朝中年男子拱手作揖,恭敬道:“下官拜见城主大人。”
原来这人便是禹城之主卫翕,但见他一副高高在上,谁也不可冒犯之样,好不神气。卫翕瞧见柳荣朝他躬身行礼,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笑意,似是满意的微微一点头。
之后,只见卫翕上前一步,伸手扶起柳荣,轻轻一笑,说道:“柳大人无须多礼,今日是柳大人的寿辰,卫某这便来此为柳大人道贺,祝柳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闻言,柳荣乐呵一笑,言语谦卑道:“城主大人能赏光,是柳某的荣幸。”
如此,两人互相客套了几句,便一同入了府内。但见那些士兵依然在外面守候,近乎将柳府大门前的街道围了起来。然后只见这些士兵如木桩一般,面无表情的站定不动,任由烈日烘晒,当真是兢兢业业。
此刻,柳府大门前的行人皆已散去,只留下那些如木桩般的士兵,而柳府之内,宴席已经开始。
柳府大厅之中,看这座次,除了禹城之主卫翕的席位,其他人的并不是按照身份地位摆放,而是以长幼次序。如此,倒也省得惹人争议。家中长辈坐于前排,后辈则于后排并坐,而柳翎同为后辈,自然是与另几家的公子哥并排坐。
柳荣是此次寿宴的主人,当坐主位,卫翕则坐于他的左侧略靠下的位置。待众贵宾皆入座后,便齐齐向柳荣举杯。
柳荣同是举杯向诸位贵宾致礼,朗声说道几句,皆是感谢诸位贵宾的话语。随后,又从卫翕开始,挨个举杯向柳荣敬酒道贺,祝他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敬完酒后,许是觉得此宴席之上缺了点什么,这时只见天香阁的灵蝶姑娘站起身来,缓缓道:“今日是柳大人的寿辰,天香阁除了之前的薄礼之外,还有一份贺礼,不仅要献给柳大人,还要献给在座的诸位。”
说完,众人满脸好奇,接着只见灵蝶姑娘轻轻一拍手,几个舞姬纷纷走进,于大厅中央站定,翘袖折腰。然后又见灵蝶姑娘加入其中,摆好了姿势。
观天香阁这一众舞姬,各个皆是打扮得艳丽动人,其中灵蝶姑娘尤为更胜。
“此舞名唤百花争艳,是天香阁特意为柳大人的寿宴编排的,特献此舞,以助诸位之雅兴。”灵蝶姑娘缓缓道。
说罢,乐音奏响,舞姬们翩翩起舞,观此舞,众人是从未见过,故而赞叹天香阁真是有心了。
舞姿轻盈飘逸,长袖挥舞间,如一朵朵美丽的花朵盛开、绽放,给人一种仿若身处在百花拥围的盛世美景之中。
看有一会儿,众人纷纷惊叹天香阁的舞蹈优美,当称得上独秀一方。随着乐声渐缓,舞蹈也渐渐到了尾声。
在乐声停住的最后一刻,只见众舞姬将灵蝶姑娘围拥起来,然后再向后弯腰,长袖甩出,一如花朵盛开的姿态,而灵蝶姑娘则成了这朵艳丽花朵中的花蕊,惊艳四方。
一时间,大厅里的贵宾们无不拍手叫好。
众舞姬回转过来姿态,向柳荣欠身致礼,齐声道:“祝柳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说罢,众舞姬便齐齐退去,而灵蝶姑娘也缓缓回到坐席。
见这一幕,卫翕的眼神是闪过一丝异样光芒,虽是一脸笑容,但他的心里面很不高兴,可以说是非常难堪。
这柳荣的寿宴,竟能有如此华丽隆重之感,反观自己以往的寿宴,可没有这般恢宏气势,当下,卫翕见了自是来气。
这柳荣的风头都快要盖过了自己,若是再放任下去,他这禹城之主还有何威严?卫翕心中一阵气愤,不过碍于场面,他不好发作,故此只得暂时隐忍。
卫翕此次赴宴,自然不是简单的吃酒,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那便是搜查方炘炎和雷映彩二人。若是让他搜到了这两人,他卫翕便能借此事打击柳府一番,让他们知道,这禹城是他卫翕而不是柳荣的!
此刻,卫翕以向诸位贵宾敬酒之意,暗中向大门右侧席位上的羽令堂之人使了个眼色,羽令堂那人会意,当即以肚子不舒服为由,暂离宴席。只见他出了大厅之后,便向柴房方向行去。
待一刻过后,只见羽令堂那人气哄哄的回到设宴大厅,朝柳荣质问道:“柳大人,我羽令堂一向敬重你的为人,可为何无缘无故抓我羽令堂之人?”
此话一出,众人皆好奇的望向羽令堂代表,而柳荣更是一脸疑惑。
“阁下何出此言?”柳荣道。
“哼!若不是方才因为不舒服去茅厕,途经贵院柴房,只怕这时候还蒙在鼓里。”羽令堂之人哼声道。
见此情景,柳翎不禁脸色一沉,盯着羽令堂那人,想要继续听他说些什么。
“阁下此话何意?为何柳某听不明白?”柳荣仍是满脸疑惑。
这时,只见羽令堂那人怒声怒色的走出席位,再次大声说道:“请柳大人听好了,此时此刻,柳府柴房之中,正关着我羽令堂的人,你说,这该如何解释?”
闻言,柳荣顿时撇头看向柳翎,质问道:“可有此事?”
话音一落,只见柳翎站起身,拱手道:“禀父亲,确有此事。”
听完此言,大厅之中顿时一片哗然,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既然如此,把人带上来。”柳荣从容道。
此话一出,大厅之外守着的家丁应允一声后,便朝柴房方向快步行去。
不出一会儿,便见两个家丁押着羽令堂的石安缓缓走进。众人见了,场面更是嘘声一片,纷纷感到不可思议。
此刻,羽令堂代表昂起鼻头,气哼哼的说:“看吧!不知柳大人该如何解释?”
而这时候,不等柳荣开口,便见柳翎站了出来,理直气壮的朝羽令堂代表说道:“你们羽令堂暗中派人潜入我柳府,本是居心叵测,为何还要解释?”
当下,羽令堂代表不甘示弱,义正言辞道:“现今城里出现了两个通缉要犯,我等听说他们潜藏于柳府之中,故此才暗中派人打探,不出所料的是,那二人确实藏于你们柳府之中。”
这时,又见那石安适时插话道:“没错,那两个疑犯被我发现了,所以你们柳府的人就打晕了我,将我关在柴房了,还对我一顿毒打!”
闻言,众人的目光皆朝石安望去,只见石安脸上确实是青一块紫一块,虽然不多,但足以说明他真的是挨打了。
在听到羽令堂提起通缉要犯之时,柳荣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异样之色,带着些许难看。不过此时众人的目光皆是望向柳翎,未曾注意到他。
这好好的寿宴,本是把酒言欢,当充满喜庆的场面,气氛竟突然变得如此沉重,这还是寿宴该有的样子吗?
受到一众人惊疑的目光,柳翎仍旧面不改色,缓缓道:“俗话说抓贼要抓脏,你们羽令堂口口声声说那两个人在我柳府之中,可有证据?”
“哈哈!要证据?”羽令堂代表当即大笑一声,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缓缓道,“证据此刻就在你柳府偏房!”
在羽令堂代表话音一落,只听卫翕突然拍案而起,愤声道:“哼!柳大人,没想到你明里圣贤,暗中却做些包庇罪犯之事!”
此刻,卫翕的意图终是显露了出来,为的就是这一刻,今日,他卫翕必须要好好打击柳府,若有必要,甚至可以将柳府彻底拔出,从此他卫翕就少了个眼中钉。
宴席上,但凡有些阅历的,皆是看出了卫翕的意图。而且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卫翕已是同羽令堂串通一气,故此借题发挥。
相对而坐的唐石明和万冥归二人相视一眼,默不作声,他们是想作壁上观,以不变应万变。
“钟大人,本城主这便命你带领一队人马去偏房搜查。”卫翕喝令道。
闻言,钟允菽缓缓站了起来,看了看卫翕,然后又望向柳荣,面露为难之色。
“怎么?本城主的命令你也不听了?”说着,卫翕话音再次加重。
卿大夫柳荣和千夫长钟允菽的关系是很要好的,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兄弟。这时候,只见柳荣点了点头,示意钟允菽可放手去查,无需顾忌。
于是,钟允菽朝卫翕应允一声后,便出了大厅。此刻,一队士兵已是出现在了大厅之外,然后在钟允菽的带领下,疾步朝偏房屋院行去。
此刻,石安与那羽令堂代表相视一眼,各自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笑意。
观厅中那些公子哥,互相望了望,皆是不明所以。本来是开开心心的来参加寿宴,却没想到这不过一个时辰,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柳兄不会真把那两个受通缉的人藏在了府中吧?”陶值惊讶道。
“不知道,不过依我看呐!这八成是那卫城主与羽令堂的人故意借机压一压柳大人。”赵勇轻声道。
“赵兄何故此言?”陶值又问。
“你们应该都知道,卫城主自上任以来,除了一些不得不让他出面的事以外,何时见他操心过?”赵勇侃侃道,“而柳大人为民忧心的贤德,是人尽皆知,一直以来名声都是高过卫城主,故此,如何不叫他气愤?”
这一众公子哥中,还属赵勇看得明白,当下道出了卫城主的心思,听得那几位公子是唏嘘一片。
“不过观那卫城主是有准备而来,那这么说来,那个叫方炘炎的男子和那个叫雷映彩的姑娘确实是在柳府之中咯?”这时候,林长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声道。
“看柳兄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只怕此刻那两人现已不在府中。”赵勇看了看柳翎那毫不畏惧的神色,不禁扬嘴一笑。
再是一刻过去,只见钟允菽快步走了进来,朝卫翕拱手,大声禀报:“禀城主大人,下官已在柳府偏房搜查过了,未曾见到那两个通缉要犯的身影。”
闻言,卫翕顿时沉下脸色,表情有些许难堪,只见他仍是不相信的问道:“你可有去其他地方仔细搜查?”
“回城主大人,下官的确仔仔细细地将整个柳府搜查过了,都没有发现那二人的踪迹。”钟允菽再三肯定道。
此话一出,羽令堂那两人的脸色顿时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