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亥时,禹城卫府东偏北处的院落中,左渊和黑煞两人得知追击徐治师徒的手下皆已丧命,顿时大惊失色。
此时,左渊那张淡漠的脸上写满了愤怒。来此禀报的一位魑影殿属下见了,内心不禁一怔。
“你可有探明是谁杀的他们?”左渊沉声问道。
“看他们的死状,不像是被利器杀死,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咬死的。”魑影殿属下如实禀报道。
闻言,左渊和黑煞二人的脸色皆不约而同的沉了下去。方才这属下道出的“咬死”二字,令他俩格外注意。
这时,只见左渊再次询问:“可曾查明是何物所致?”
“是虫子。”
这名魑影殿属下见两人投来疑惑的目光,旋即补充道:“属下在他们的尸体下方发现了一些虫子的躯壳,甚至有些虫子还钻进了他们的表皮中。”
听闻此言,黑煞皱了皱眉,缓缓坐下,正思索着是谁搞的鬼。却在这时,左渊愤然拍了拍桌子,哼声道:“这一定又是顾承影那家伙干的!”
经此一说,黑煞当即也明白了过来,幽幽道:“利用虫子杀人,这是苗疆一带盛行的蛊术。”
“不错,这段时间,禹城一带基本上没有看见过苗疆之人,而这一带会此蛊术的,便只有顾承影!”左渊咬牙说道。
随后,左渊大手一挥,示意该魑影殿属下听令。
“你即刻带人去追寻顾承影的踪迹。”左渊正声道。
魑影殿属下应允一声,不过在他离开之前,左渊还对他叮嘱了一声:“人若寻到,不可冒然动手,务必回来禀报。”
左渊如此说,只因今晚折损的人员已经够多,眼下他带出的手下本就不多,总共就五十号人。
来到禹城之后,先后已是折损了近二十人,他可不想再有所损失。若是手下全都阵亡,他也就没有什么脸面继续在魑影殿混下去了。
不过一想到顾承影这人,左渊就特别来气。之前监牢之中窥探自身心思,若不是需要他套取卷轴秘密,当时早就同顾承影打起来了。
“哼!看看蚩垣护法这是找的什么人,最后还不是与魑影殿对着干!”左渊开始指责起了蚩垣护法,先前还不让自己插手仓决星力一事,到头来他自己不也是将事情搞砸了。
“蚩垣护法此举确实欠缺考究,想那顾承影一向独来独往,不攀附于任何人,而且又心性桀骜,与魑影殿反目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那顾承影肯暂时答应为魑影殿办事,全然是为了得到那赤血玉珊,以便救那个小丫头。”左渊幽幽说道一声,随即突然扬嘴一笑。
哼哼!不过好在我还留了一手。左渊如是想着,顿时轻声哼笑。之后左渊走到木桌旁,缓缓坐了下来,召来一名属下,问他道:“明宇馆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禀左渊大人,老刘那厮已是潜入明宇馆之中,凭他的本事,应该很快就能取得卷轴。”说话之人是之前被霍铭诚一等吊起来过的老冯。
“但愿别再出什么岔子。”左渊自顾说道一句,便挥手示意老冯退下。
待老冯离去之后,屋子里突然变得格外安静。黑煞那厮正悠悠的喝着闲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左渊见此,顿时夺过黑煞手中的茶杯,不耐烦的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闲情喝茶?”
“不喝茶,难道要我跟你一样再次发牢骚?”黑煞哂笑一声。
这时候,只见左渊忽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怪责道:“将徐治俩师徒逼出城一事不就是你的主意?你看现在是怎样的情况?”
“我哪知道中途会蹦出一个顾承影?”黑煞忽而沉声,表情似有不乐意了。
一时间,两人又因为此事拌嘴了起来,互相指责,差点儿就动手互掐了。不过好在两人尚存理智,各自沉住了气。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可不是互相起内讧的时候,得到月阴之体的血液、拿到卷轴以及得到雷映彩的仓决星力才是当务之急。
尽管刚刚两人互相拌嘴,可为了完成任务,还是选择联手。
眼下禹城之中,羽令堂和卫府已是魑影殿的附属,明宇馆和万乐坊两家若是不服从,那么就只有除掉他们了!
此时此刻,已是夜深人静。明宇馆唐府内,老刘轻松的越过了高墙,悄无声息的潜入了唐府院落。
要说唐府里的那些守卫真会偷懒,就连站着都能够睡着,真是不服不行。
不过眼下老刘可没有心思去管这些,还是尽快寻着卷轴存放的位置,并夺回要紧。
还好唐府的院落不大,不至于找不着方向。老刘身为魑影殿中的斥候,勘察的本领还是可以的。
只见他身轻如燕,即便从高处跃下,也未曾造成什么声响。此刻,他穿的一身黑,往院落阴影中一站,有一种与之浑然一体的感觉。如此,恰好为他再添了一丝掩护。
老刘轻手轻脚的穿行于院子里,大致摸清楚了唐府的构造。这个时间,唐府中只有几处房间尚且亮着烛灯。往里处院子深入后,巡视的守卫便多了起来。
人多的地方,往往意味着那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待那些守卫远去之后,当下,老刘身形犹如一阵风,迅速闪进里处。
至唐府宝库之外,老刘紧贴着墙沿,透过微启的窗户往里面瞧了瞧,发现宝库最深处一个案桌上,赫然摆放着一个十分精美却格外显眼的箱子。
这时候,一侧传来脚步声,几个负责看守的守卫走了过来。老刘警觉,瞬间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守卫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然后又沿着过道到另一处巡视。待他们的脚步声远去,老刘瞬间探身出来,然后迅速翻窗进去。
他的身手确实敏捷,进去之后,窗户也一并关上,一点响动都没有发出。看样子,还是这样的任务比较适合他,什么打打杀杀的,跟他毫无关系。
待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箱子前,上下观察了一阵,寻思着这里面究竟是不是放着卷轴。但是转念一想,应该不可能,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会放在这里等人来拿呢?
机智如他,当下放弃了打开这个箱子。既然卷轴不在这里,又会放在何处?老刘思索着,然后又在别处查看了一番。
这宝库里的东西却也是让人只觉眼花缭乱,不少珍贵的东西陈列于此。老刘四下找寻一番之后,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红木匣子上。
观这个红木匣子,与那案桌上摆放的精美的盒子差不多大皆是刚好能够将卷轴横放于其中。最主要的是,这匣子摆放在一处较为阴暗不起眼的地方,若不仔细看,还真能忽略掉。
只见老刘轻轻端起这个红木匣子,然后缓缓打开,果然,那副他们如论如何都想得到的卷轴就存放在其中。
老刘当下掩住心中欣喜,将卷轴取出,迅速揣入怀中。随后将红木匣子原样摆放,身形再一闪,从哪进来便从哪出去。
出了宝库,他便顺着原路返回。这一下倒是熟门熟路了,轻轻松松的躲过了守卫巡视。至外墙处时,老刘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然后身形一跃,便翻过了高墙,径直向左渊他们所在院落奔去。
而在老刘走后,之前负责看守宝库的一个守卫迅速来到书房。只见唐石明和唐筠两父子相对而坐,正悠悠的品着香茶。
观这时辰他们两个还没有入睡,似是有意在等待着什么。
那名守卫轻缓脚步,神色十分从容的走进书房,然后朝唐氏两父子拱手禀报道:“禀馆主和少馆主,魑影殿的人方才已经从宝库中取得那副卷轴,现已离开了明宇馆。”
闻言,唐氏两父子嘴角瞬间洋溢起一抹笑容,如一切尽在掌控般的笑。之后,唐石明朝守卫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守卫应允一声,便只身退去。此刻,书房之中,又只留下唐氏两父子。
“父亲果真料事如神,断定有人会来此夺取卷轴。”唐筠嘬着一口茶水,扬长一笑。
“不是为父料事如神,而是慧秀机智过人。”唐石明乐呵一笑,随即又道,“若非此前慧秀提醒,为父也想不到此等妙举。”
许是觉得茶水清淡无味,唐筠便将一旁的酒壶端了过来,倒上满满一杯酒,然后仰头一口饮下。
喝完这杯酒后,唐筠顿时面呈忧色,抬眼望着父亲,缓缓道:“对了,方才听父亲所言,柳府寿宴之时,瞧卫翕那厮的面孔,已是同羽令堂串通一气?”
“他们之间联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恐怕不久便会找寻时机对我明宇馆下手。”唐石明捋了捋不长的胡须,点头说道。
“既是如此,那咱们也该有所动作了。”唐筠沉声道。
卫翕那狗贼终于是按捺不住,不过想要对付我明宇馆,可没那么容易!唐筠如是想到。
“嗯,这件事一定要严格保密。”唐石明轻声道,“现在可以对外宣称卷轴已是被魑影殿的人给夺去,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他们的目标皆会指向魑影殿,而我等便可安然去寻找那几个神秘家族的踪迹了。”唐筠接话道。
果然是两父子,不等唐石明继续说下去,唐筠便补上了父亲想说的话。说完,唐氏两父子相视一笑。
这时,只见唐筠为父亲斟上满满一杯酒后,便给自个儿也倒上,然后两父子互相举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