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不知道小结巴跳上桌来,又拿出匕首要做什么。
我刚想说话,突然就发现舌头根有些发麻,喉咙卡住了,竟然发不出声音。
这种感觉,不是被人用手掐住脖子的窒息,并没有痛苦,而是一种很温柔,很慵懒的无力,就像是陷入在柔软的法式天鹅绒沙发里,舒适的让我几乎要沉睡过去。
这一瞬间,我甚至以为自己是西方的古老贵族,抽着浮华的粗雪茄,戴着墨镜,躺在私人公馆里。
看着小结巴急急忙忙的跳上桌子,对着我大叫,我还有些不满。
野猴子一样,真是不优雅的行为……
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呼吸越来越困难,潜意识告诉我,我正在一步一步的走近死亡,可是我的全身僵硬麻木,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我一边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一边又沉迷在这种极度舒适的状态里。
小结巴见喊我没有用,抡圆了胳膊打了我两个耳光,又拿了一个褐色的,像毛巾一样的东西,握成一团,塞进了我的嘴里,不让我把舌头咬断。
我的眼角不自觉的抽搐着,忽然,一道绿光在我的眼前闪过,起初我还以为是产生了幻觉,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小结巴的匕首中央,亮起一条绿色的细线。
小结巴一只手捂着鼻子,把古朴的匕首插进茶壶里。
匕首上的绿色细线越来越亮,看上去很是妖异。
突然,一股浓浓的恶臭气味冲进了我的鼻子,呛得我眼泪哗啦哗啦的流。
小结巴上蹿下跳,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也听不到声音,不知道常叔和李副官的状况。
等小结巴再出现的时候,我看着他拿来了一篮子洋葱和两把菜刀。
小结巴的匕首还插在茶壶里,这种刺鼻的味道实在是难以形容,有点像是尸体在烈日下暴晒,散发出的腐臭味。
小结巴坐在桌子上,用一条毛巾挡住口鼻,两只手娴熟的切着洋葱。
这简直比上老虎凳还残忍,我现在浑身上下不能动,闻着他匕首上的臭味儿已经是快要窒息了,现在他又当着我的面切洋葱碎。
这又臭又辣的味道,真的是让我难以忍受,我忽然想起来,小结巴曾经和我提过一道菜,名字叫剁椒榴莲!还扬言说要给我做,用来孝敬我。
那时候我还很有骨气的保证,这辈子,就算是饿死,我也不会吃一口。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现在我鼻子里弥漫着的味道,就是剁椒榴莲这个味!
小结巴的两把菜刀,上下翻飞,越切越起劲,闻着那越来越浓郁的辛辣味,我真恨不得过去踹他一脚。
我的眼泪和鼻涕已经变成瀑布,顺着下巴,流的满身都是,可无奈的是,我除了呼吸,竟然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相当长的时间,小结巴终于把这些洋葱都切碎了,我辣的几乎要昏厥,这种想打喷嚏,还使不上力气的感觉,真是比受刑还难受!
我满眼喷火的瞪着小结巴,脑子里反复的背诵着,我二十多年来学过的所有脏话。
小结巴凑近了看看我,眼眸之中流露出一丝不满意的神色,看到他的这个表情,我顿时感觉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小结巴的丧心病狂,真的超出我的想象,他竟然抓起一大把洋葱碎,直接在我脸上抹......
又凉又黏的汁液流进我的眼睛和鼻子里,辣的我浑身都在颤抖,尤其是眼睛里传来的刺痛,我简直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洋葱的汁液流进我的七窍,就像是火油淋在了炭火上,一种压抑不住的燥热,从我的身体里,不断的向外鼓胀。
这种感觉,就好像我的身体里有一只沉睡的野兽,现在苏醒了过来,正准备要冲破我这张皮,跑出来。
我艰难的呼吸着,感觉整个脸甚至连头皮都麻木了,身体内的燥热越来越浓郁,化作了一股强劲的爆发力,和我心里的怨气交织在一起......
忽然,我大叫了一声:“快住手,老子快要被辣死了!”
一句话喊出,声音很沙哑,连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我竟然能说话了!
可我根本来不及细细体会,我的意识和五感开始一点一点的恢复......
身上酥麻酸痛的感觉,就像是有无数只蜈蚣,在我的身上爬来爬去,啃食我的皮肉。
洋葱的辛辣味道,已经渗进了我的骨髓,我根本睁不开眼睛,泪水和鼻涕不受控制的向外涌。
我大口的喘息着,正在感慨,又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小结巴突然捏住我的鼻子,我本能的张开嘴呼吸,这个家伙竟然抓起一把洋葱碎,直接灌进我的嘴里!
洋葱的汁水直接冲到我的嗓子,顺着喉咙一路向下,划出一条火辣辣的沟渠。
我感觉七窍都在向外冒烟,每一个毛孔都张开了,这种辣,已经超过了我的忍受极限。
我的胃里突然猛的一抽,就好像是一根铁棍,直接插进胃里,狠狠的搅动一样。
“哇!”
我实在是无法承受,竟然跳了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的吐个不停。
我的听力已经恢复了,感觉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似乎不止我一个人在吐,可我现在根本睁不开眼睛,无暇去看。
吐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力竭,有气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小结巴递给我一块毛巾,我伸出颤抖的手,接了过来,赶紧擦了擦眼睛和鼻子。
虽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但我已经能睁开眼睛了。
原来,在我的旁边,李副官正跪在地上,哇哇的吐着,常叔躺在地上,脸色惨白,神智已经恢复了,常山正在手忙脚乱的照顾。
我和李副官,洗了十几次脸,才勉强止住眼泪和鼻涕,但是那种灼烧感,却像是烙刻进脑子里一般,逼得我们不敢用力呼吸。
我的整个头都疼的发胀,李副官满脸通红,两只眼睛肿的很厉害,我估计我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小结巴见我们没有生命危险了,也松了一口气,将匕首从茶壶里拿出来,仔细的看了看。
匕首上那一条细细的绿线已经淡了,小结巴轻轻一闻,砸了咂嘴:“不......不错啊,果然是好......好茶!”
我有些害怕的看了看那只茶壶,艰难的道:“快把它蛋了!蛋了!”
小结巴噗嗤一笑:“哈哈,老......老板,您说的方言,我......我是真的听不懂啊,蛋了?它......它有这器官么?”
我狠狠的瞪了小结巴一眼,我的嘴肿胀的老大,说话有些大舌头,这个家伙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竟然还敢寒碜我!
小结巴拍了拍我的脸,顿时疼的我眼角抽搐,眼泪又流出了几滴。
“哎呀,老......老板真是可怜,别......别哭了,知道疼就好,说......说明您没死!”
我气得差点儿跳起来:“王拉蛋!脑子,都费说发了,蛋也没死!”
小结巴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儿说道:“老......老板,您的私生活我......我就不了解了,您那蛋蛋死没死,不......不用跟我说,我......我还是孩子,别吓到我。”
小结巴说完,赶紧向后跳了一步,一脸猥琐的道:“不......不过,您要是有需要的话,我......我倒是认识一个师傅,那刀法干......干净利索,切的相当干净!哈哈......”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向常叔的方向扫了一眼。
小结巴立刻会意,来到常叔身边看了看,踢了常叔大腿一脚,眼眸之中寒光爆射,轻声的道:“老头儿,赶......赶紧给我滚起来,这......这里边就你伤的最轻,装......装什么死狗,谁借给你的狗胆,竟......竟敢对爷爷们下手!”
常山扶着他爹,惊慌的道:“胡说,我爹也躺下了,真想害人,还能把自己也害了?”
小结巴想了想,又踢了常叔一脚:“他......他娘的,谁借给你的狗......狗胆,竟然想和我们同......同归于尽!”
常叔艰难的喘息着,颤抖的摇摇手,有气无力的道:“要了我的老命了!哎呦,我都看到黑白无常来锁我的魂了。”
“谁……谁也不行!小爷让……让他们等着就得等着,死……死着什么急,我问你,这茶你是从……从哪弄来的?”
常叔似乎没听懂,茫然的看了小结巴一会。
“茶叶不会有问题啊,这可是好东西,平时我都舍不得喝,一壶水里就放一两片,今天开心才拿出来招待几位的。”
小结巴冷笑一声:“哼哼,确实是好......好东西,杀人无形,多......多亏你平时喝的少,不然你这......这老货早就翻盖了!”
常叔一听脸色又白了几分,虚弱的道:“这几天我给阑城里的一个老板运茶叶,我是在车里捡的。”
小结巴一把揪住常叔的衣服前襟,眯起眼睛问道:“那......那个人是谁?”
“是,是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