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睛,向前仔细的看了看。
这两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衣物完好,而且没有腐烂,看来应该是死了不超过三天。
庞管家皱着眉头凑上前去查看,小结巴很是随意的将两枚铜钱当成核桃,在手掌心里盘着玩。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叹息。
“哎呀,既在江湖里,就是搏命人啊,又又少了两个手艺人!”
我低着头看了看这两具尸体,死的两个人身材瘦都是男的,而且穿着夜行衣。
“真是奇怪了,什么人会穿着夜行衣进山呢?”
小结巴笑了笑:“老老板,那以您的高见,穿穿着夜行衣,应该去什么地方啊?我也觉得浪浪费材料了,这一套打扮,可可是爬寡妇墙头的职业装束。”
我白了小结巴一眼。
“有的时候,我真不懂你小子的脑子里,到底装了多少污秽的东西,会不会影响视力啊?”
“天天地良心,老板,我脑子里装的全都是你!”
我不想和这个家伙继续拌嘴,哼了一声道:“一般穿夜行衣的,都是穿墙过院,走瓦翻梁的小偷,想摸东西才会这么穿。”
小结巴夸张的点点头:“老老板,真是高见,高高见啊,又高又咳咳,他们穿成这样进山,自自然也是来偷东西的,只不过他们偷的东西并并不寻常,这些可都是手艺人。”
“手艺人?”
我差点笑出声来,小结巴的这个形容非常准确,甚至有些讽刺,不过归根结底,做贼的也确实是讲究手艺的。
像天窗、屁门儿、探怀、走彩这些盗术,没有个几年的苦功,是拿不下来的,想吃这碗饭还要凭本事。
“可谁会住在这深山里,而且还是一座坟山?他们来这儿偷,能偷什么东西?“
“老老板,你往这儿看。”
小结巴指了指这两个人脚上穿的鞋。
“这这叫走阴屐,走起路来没有声音,而且脚印特特别浅,抓地性非常好。”
他又指了指两人手上戴着的指套。
“这这叫蝎子尖,专门用来在石头或者木板上爬爬动的。”
小结巴在地上踢了一脚,一个亮晶晶的东西飞到了我的脚下。
我蹲下来一看,那竟然是一枚玉佩,成色嘛,倒是非常一般,并不是什么稀有货色。
“真是开眼界了,小偷出去干活还要带着玉佩,这也太讲究了吧。”
“所所以,我说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小贼,他他们是手艺人,在江湖里管他们这号人物,叫做土耙子!”
我听完一愣,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一段记忆。
“土耙子”这三个字,我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上回是听铁匠说的,那是在我们劫走马棺的时候,他隐约的提到过一句。
当时我就非常好奇,这土耙子到底是什么人物,可随着后来诡异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份好奇就被我淡忘了。
如今小结巴又提起这个词儿,我一定要弄个清楚。
还没等我发问,小结巴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
“土土耙子说白了,就是盗墓贼,挖挖沙的,这一路人非常神秘,据据说门派众多,彼此相爱相杀的,他们很少与外人接触,具具体的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这些人以盗取墓里的陪葬品为生。”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那他们为什么要戴着玉佩呢?干起活来不碍事吗?“
“土土耙子们认为,玉有灵,可以驱散阴邪之气,做做这种阴间买卖的人,最最怕的就是鬼魂报复,干活的时候戴着一块玉,可可以保佑自己出入平安。“
我恍然大悟,不禁在心中感慨:果然是一行有一行的门道,玉能辟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庞管家听着小结巴话,微微一愣,他转过身来看了我们几眼,似乎小结巴的阅历超出了他的预期。
庞管家踢了踢地上的两具尸体。
尸体翻了一圈,原本贴在地上的那一边露了出来。
我刚看一眼,就觉得浑身发麻,连后脖子都在冒凉气。
这两个人的另一半身子,竟然融化了!
黑色的粘液附着在他们残存的半面身体上,连骨头都化没了。
小结巴摇着头呲了呲牙。
“我我靠,这坟里是有多热,挖出来的是火神祝融的墓吗?把把人都烫化了,哎呀,真是缺德,就就烫了一半儿,是煤不够了吗?”
月黑风高的,又是在深山老林里,看到两个融化了一半的尸体,这种刺激,让我不自觉的后退几步。
我无意间的一转头,突然看到,在一旁的草丛里,竟然有只眼睛正在盯着我
“什么人?”
我大叫了一声,从腰间解下揪子,凭着感觉扔了出去。
绳索上传来的震动让我安心了不少,我把揪子收了回来,举到面前仔细的一看。
“我靠!这是”
我大叫了一声,连嗓子都喊破音了。
在揪子的六只刃片中央,竟然是半张人脸!
我吓得两手一松,“咣当”一声,揪子掉在了地上,小结巴和庞管家围了过来。
我注意到庞管家在看到揪子的一瞬间,脸色忽然就是一变,他用异常锐利的目光瞪了我一眼。
那眼神就好像是两把钢刀直接插进我的眼睛里,逼得我不敢乱动,仿佛下一秒,他就会冲过来,像打那棵树一样,打我一拳。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困死牛解开。
半张脸上的眼珠已经溃烂了,从里面流出脓水,看上去就好像是他正在哭泣。
庞管家又在附近搜寻了一圈,找到了第三枚玉佩。
“看起来他们是一伙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这位仁兄想独占陪葬品,所以一个人来下墓,结果中了机关,变成了这幅样子,他的两个同伴过来寻他,也中了埋伏,一伙人都死在这儿了。“
小结巴点点头:“不不错,小宝捡到的那本破书应应该就是他们几个从墓里带出来的,既然这几个人能走到地面上,那那就说明,整个坟墓已经被他们打通,机关暗器什么的也破解的差不多了,我们只要跟着他们的足足迹走回去就行了。
我听着小结巴的分析,浑身哆嗦。
“我说,你小子真是不怕死啊,大半夜的闯死人的阴冢,这可是大不敬,会折寿的!“
小结巴突然嘿嘿一笑,这张脸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诡异。
他伸出手指了我一下:“老老板,恐怕您不想去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