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刀一次次的举起又落下，带起了一串串鲜血和碎肉。

此时的这名大汉眼眸中，满是神经质一般的光芒，那残酷的表情让人看了都有几分胆寒。

仿佛眼前的师傅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一般。

姚老大“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身体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生机，脖子往上一片血肉模糊，脑袋被砍的稀巴烂，只剩下拳头大的一块儿，还在脖子上摇摇欲坠。

瞎子陈提起鼻子闻了闻，脸上洋溢着一片享受的表情，直到现在，他复仇计划才正式结束，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非常爽，那是一种报复的快感。

那个大汉，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一双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嗜血的光芒，似乎大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情怀。

“咣当”一声，砍刀掉在了地上，那大汉双腿微曲，两只手扶在膝盖上，血水夹杂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颗一颗的滑落。

我紧张的舔了一下嘴唇，一会儿看看瞎子陈，一会又看看那大汉，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瞎子陈的做事风格已经大大超过了我的想象。

“小子，还算你有点儿本事，老头子我不为难你，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条，现在就滚，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第二条路嘛，眼下我有个买卖需要人手，你如果愿意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

那大汉连想都没想，满脸兴奋的向前跑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瞎子陈的面前，眼眸之中的虔诚和热情，简直真的不能再真了。

“师傅，您收下我吧，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徒弟，师傅让我往东，我绝不赶往西，从今往后，徒儿愿意伺候师傅鞍前马后。”

大汉一边说着，一边砰砰砰的在地上磕头，我听着那声音，牙根都酸了，甚至有些担心，这小子别一下把脑袋磕碎了。

仅仅第一个头磕下去，他额头上的皮肉就已经撕破了，鲜血流进他的眼睛里，疼得他浑身哆嗦，但是脸上依然是一片真诚。

“呦，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瞎子陈还歪着脑袋，很是不客气的审问道。

“因为您能带给我想要的！您对我有价值。”

瞎子陈哈哈大笑，伸手轻轻抚摸着竹竿。

“好小子，果然够狠，我喜欢你这个性格，不过收徒弟这件事情可以先往后放一放，先把眼下的事情办了再说。”

那大汉连连点头，虽然他竭力掩饰着，但是眼底的贪婪仍然让我感到害怕。

瞎子陈也不多说话，招招手让这大汉站起来，并且，很是随意的介绍了一下我和小结巴。

“这两位是我们的帮手，这趟买卖有点意思，老头子就带你开开眼，长长见识，干成了保你荣华富贵。”

那大汉顿时换了一幅笑脸，对着我和小结巴很是友好的点点头。

小结巴撇了撇嘴，很鄙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也没有说话。

我习惯性的对着他点头一笑，当做是打招呼，心里却不停的在打鼓。

真想不懂，瞎子陈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种为了自己活命，毫无底线的人，怎么可以带在身边呢？

这简直是养虎为患！

我原本以为，这大汉会和我们套套近乎，至少发一支旱烟，或者是说几句客气话。

可令我惊讶的是，那大汉只是说自己叫铁坨子，然后根本就没给我和小结巴自我介绍的机会。

看来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小结巴到底是谁，是干什么的，他心里只在乎利益，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阴山里发生任何危险，只要是不影响他的利益，这个人绝对不会救我们，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铁坨子扫了我和小结巴一眼，转身就跟在了瞎子陈的身后，那样子就像是瞎子陈刚收养的一只哈巴狗。

“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盘口，在九华城里有没有水性特别好的，这趟我们用的上。”

铁坨子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一脸谄媚的道。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是一个花和尚，水性很不错，据说以前还做过码头土狗，就住在前面的胡同。”

瞎子陈满意的点点头，把这件事情交给了铁坨子去办，让他明天就把这个人带到小河街茶摊。

铁坨子像领圣旨一般，郑重的一点头，转身就走了，也没有和任何人告别。

路过两具尸体的时候，连看都没看，径直就迈了过去，就好像地下躺着两个人，并不是他的弟弟和师傅，而仅仅是两截腐朽破败的树根。

等人走远了，我终于是憋不住，凑上前了几步，问瞎子陈。

“老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子不能留啊，这种狼心狗肺，连弟弟和师傅都能杀，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根本就靠不住啊，带着他去，太不把稳了。”

“不把稳？嘿嘿，杨家娃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种人简直没有人性，就像是一枚炸弹，我们带着他，太危险了，万一后院起火，我们可是应付不过来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瞎子陈，心道：这老家伙也是老江湖了，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前辈，如果我们在阴山里边有麻烦，那个人不仅不会帮我们，恐怕还会把我们当成垫脚石，自己逃命，这种人用着太没把握了。”

瞎子陈慢悠悠的向前走着，就好像是在欣赏着胡同里的老旧建筑。

“小娃娃，你还太年轻了，当年，你真应该和烟鬼老七一起走，算了，不提那些事情了。”

我有些发懵，当年，哪个当年？我七叔公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怎么会想把我带走？

“杨家娃娃，你感觉这个人不可靠，无非是因为他心狠手辣，灭绝人性，不讲道义，唯利是图，对也不对？”

我点了点头。

“不错，前辈，您总结的很清楚，这种人怎么能”

“怎么能？”瞎子陈反问我一句。

“怎么就不能用？”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回答，急得我直摇头。

这个瞎眼老头子问的一点都不上道啊，这就相当于是他在问我，为什么人老了会死一样。

疑人不用，这可是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