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棺材里面,掏出来生平帖,仔细的看了看。
老爷子死的那年,确实是本命年,但是时辰和命相却不冲突,看来贾老爷子停尸的那一年里,这个风水大师对老爷子的尸体,做了些什么隐秘的手脚。
“那个风水先生之前说,我们家老爷子用的这块穴,可是个风水宝地,墓穴的两边分别有一条山脊,两条山脊汇聚的地方向上凸起,山下青松翠柏,鸟语花香,在山脚还有一条河,贯穿南北,他说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好地方。”
我闭上眼睛,仔细的听着贾富贵的描述,一幅画卷顿时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猛的把眼睛睁开,不由得一叹。
“不错,那个风水先生说的很对,依照您这么说,这个地势,果然非同小可,若是经营得当,恐怕后辈子孙都可以摸着天,做一朝人王天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把两只手背在身后,低着头,一边想一边道。
“这种穴,叫做二龙戏珠穴,两边高起的山脊,视为两条腾飞的苍龙,中间高出的土台,便是聚天地之灵气的龙珠,而周围植被茂密,燕语莺声,则说明这座山乃是一座灵山,生机盎然,山下竟然还有水,则形成了双龙出水之势,这可是龙抬头的大吉征兆。”
我在房间里面来回的走着,越说眉毛皱得越紧,因为我隐隐的想到了一件事情。
“只不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凡是二龙戏珠的穴,宝珠的眼位,必定是极为狭小的,而且限于地势的原因,宝眼附近的土层应该非常坚硬,并不适合埋葬,所以,可用的空间应该不大吧。”
这一段话,乍一听好像是我在自言自语,可我的眼角余光却是不停的看向贾富贵的脸。
随着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露,贾富贵的脸色是越来越精彩,那震惊和钦佩的目光,越来越是灼热。
看到他露出这个表情,我的心里面就有了底气,知道自己是说对了。
我缓缓走到棺材头,伸手拍了一下。
“所以,贾老爷子当年,一定是法葬!”
贾富贵连连点头,仿佛是遇见了神仙一般,两只震惊的眼睛,都要从眼眶里飞出来了。
“杨天师果然是高人,真是学贯古今,博文强识,不错,当年那个风水先生,说要用这种方式下葬的时候,我们还很诧异,他解释的和您分析的简直如出一辙。”
小结巴眨巴着大眼睛,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贾富贵,一会又看看那棺材,一脸的莫名其妙。
“两两位,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什么叫法葬?棺材埋土里之前,要做一个法会吗?”
我看了小结巴一眼,没好气的道。
“所谓法葬,是区分普通入土的平葬而言的,就是把棺材竖直的埋在土里。”
小结巴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两只胳膊紧紧的夹紧身体,两条腿并得笔直,像一根电线杆一样,做了一个僵直的姿势,然后原地蹦了两下。
“我我靠,是谁发明的这种葬人方法,这这哪里是入土为安,这简直是在遭罪呀,让死人这么站着,一站就是多少年,这这也太残忍了,这还不站成神经病了?还好是竖直站着,这要是倒过来脑袋冲下,还还不把脑浆子都倒出来了”
我白了小结巴一眼,没有心情听他在那胡扯,随即便抛出我的又一个疑问。
“贾老板,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既然棺材是竖直葬下去的,那为什么”
我原本想说的话是,为什么棺材脚没有受力挤压的痕迹,会不会是有人动过老爷子的尸体?
可我听到小结巴嘟囔的最后一句,突然是灵光一闪,仿佛一瞬间,脑子里面划过一道流星,将一个我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角落照亮了,而这个角落恰好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小结巴的那句,多亏是竖直站着的,如果是倒过来,还不把脑浆子倒出来了。
让我顿时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对呀,谁说棺材法葬就一定是脚朝下,万一贾老爷子是头朝下呢,那这一切事情就都解释得通了。
我收回说了一半的话,快步跑到棺材头。
棺材头的朱漆奠字,已经有些看不清楚了,甚至有些地方已经长了霉斑,一看就是常年埋在土层里。
我又来到棺材脚看了看。
果然,棺材脚的木板一片平顺,虽然有少许的坑洞,但是腐蚀的程度远远不及棺材头。
我在奠字上摸了两把,忽然就是眉头一动,这触感竟然有些不对劲,不是直接写在木头上的,而是中间隔了几层蜡封,写在了外面。
这种篆字手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叫过小结巴,让他用匕首,刮掉上面的蜡封。
小结巴的秋月残异常锋利,几下的功夫,就把一整块蜡油板子刮了下来。
这一下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原来在蜡油板子里面,包裹的是一片腐朽的棺材板,板面上一个巨大的转盘状木痕,清晰可见,这道痕迹的纹理非常清晰,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鬼眼纹!
我缓缓的直起身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怪不得老爷子会突然尸变,原来这是早就预谋好的。
老爷子下葬的时候,棺材颠倒了,头朝下脚冲上,这本就是非常的不吉利,而且与地面接触的位置,竟然恰好放置了一个带有鬼眼纹的棺材板。
地下的阴气源源不断的透过老爷子的头顶,进到身体里面,睡在这种棺材里面,不尸变才奇怪呢。
这也就解释了,之前我看到的,棺材板上的一圈箍痕,一定就是法葬的时候,被绳子勒出来的。
一切的疑团都理清了,我看向贾富贵。
“贾老板,你跟我说实话,当年老爷子到底是如何选到这块地的?”
贾富贵见我突然问这个问题,微微愣了一会儿,脸上闪过一丝难为情。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道。
“这块地本来是那个风水大师的,我老爹知道这是好地方,就给它买下来了。”
我听完一笑,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贾富贵几遍。
“贾老板,你说的未免也太斯文了吧,只是买下来?我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