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有德的精心设计下，贾老爷子如愿以偿拿到的那一块地，兴奋的老爷子好几天都没睡着觉，不停的摆酒席宴请宾客，让所有人都来庆贺。

贾有德，咳嗽了两声，一丝血沫从他嘴里喷了出来，洒在地上和那一层血水混在一起。

“之后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把那老不死的，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彻底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承受着人间最惨烈的痛苦。”

贾有德说完，脸上闪过一抹得意，还有一丝怅然，那是大仇得报之后的释怀。

小结巴挠挠下巴，向前走了两步，低着头看了看贾有德。

“我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让贾富贵三年之后回来迁坟，以以你的手段，那个时候就有能力干掉他们整个家，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让你不得不离开三年？还要假装成贾家的车夫。”

贾有德沉默了好长时间，才淡淡的道。

“你以为我不想以最快的速度看着贾家覆灭，看着他们鸡犬不留吗？我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有办法，我也有我必须做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事，我就不必告诉两位了，这是我私人的事，我虽然想报仇，但是也不会背叛朋友。”

小结巴和我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现在，你们满意了吧？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我的仇已经报了，活在世上也没什么意思，我应该下去伺候老娘了，既然大家都是天师门里的人，那我恳请二位给我来一个痛快。”

贾有德说完，把头一扬，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我愣了一下，看着贾有德这一心求死的面孔，心里突然有些犹豫。

贾有德这个人心狠手辣，杀伐果决，就是因为他，贾家上上下下全都死绝，而且连香火都断了。

从这一点来看，这个人简直是死不足惜，就算是千刀万剐，也难消民愤。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贾有德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自己的母亲痴痴的等待，期盼着那一段虚无缥缈的爱情，可等来的却是心爱之人的无情抛弃，贾有德年少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母亲就已经崩溃到自尽了，这种打击若是换成旁人，恐怕早就挨不过去了，贾有德能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江湖儿女本就敢爱敢恨，尤其像贾有德这种被亲生父亲抛弃，这种仇恨，更是无法消弭，也不能消弭。

如果是放在自己身上，自己恐怕也会像他这么做，甚至还犹有过之。

小结巴也是连连摇头，拿不定主意，到底要怎么处置这个人。

我看了看血泊中的这些尸体，又看了看贾有德，终于是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房间。

说到底，这毕竟是贾家的务事，我一个做外人的确实没什么资格去管。

小结巴见我离开了，他也耸了耸肩，最后看了贾有德一眼，转身跟上了我的脚步。

贾有德诧异的睁开眼睛，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的道。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杀了我？”

我停住脚步，头也不回道。

“生生死死又能如何？杀不杀你又能怎样？殊不知引刀一快，很是容易，但是背负着愧疚和屈辱，继续活着才是真正的痛苦，你自己选择吧，我们终究是外人，没有必要参与你们家内部的恩怨。”

说完，我便再不停留，径直走出了贾家大院。

我不知道贾有德最后如何选择？但我估计，他自杀谢罪的可能性很大，毕竟贾老爷子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混蛋，终究也是他的父亲，孩子杀了老子，这本就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贾有德虽然报了仇，但他心中的亏欠也达到了顶峰，恐怕最好的选择，就是随着这一段恩怨了结，也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希望他们一家人到了下面，能够再次团聚，到时候如果贾老爷子尚有良知，应该会尽全力弥补对这对母子的亏欠吧。

我和小结巴离开了贾府，走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天际的尽头，那一抹鱼肚白悄悄地向上攀登，天地间一派万物复苏，生机盎然的景象，看得我眼前有些迷离。

我这才想起来，我们已经一夜没有休息了，但是我却丝毫困意都没有，看着天空中云卷云舒，听着小鸟在耳边清脆的唱着歌，我的心情却非常沉重。

一种无比渺小的感觉萦绕在我的心头。

每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每天都会有人降生和死去，在这世上，不管是多么深的仇恨，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都只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在历史的大浪潮中，在乾坤大道中，这些是是非非也都如同尘埃一般。

人活一世，又何必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我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无愧于心就好。

我们来到九华城里，小结巴把瞎子陈给他的那块彩头卖了，赚了不少钱，我们找了一家相对便宜一些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一天，小结巴一大早就出去，一直到中午才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怀里却抱着两封信。

我有些诧异的看了看他，我们现在逃亡在外，行踪可以说是非常隐秘的，竟然还有人给他写信，而且更过分的是，这两封信竟然还都能送得到，这让我有些不可思议。

“你和阑城还有书信往来？我还以为小爷不打算回去了，没想到你也是一个念旧的人。“

我一边喝着茶水，一边调侃道。

小结巴则是哈哈一笑，躺在了太师椅里，很是夸张的摆了摆手。

“我我可不回去了，阑城有什么好？除了有个丽春苑能让我提点兴致，其其他的我还真就想不起来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提到阑城这两个字，我都没什么印象了，可可能还以为是哪个高端茅房呢。”

我白了他一眼，好奇的问道。

“那你拿着两封信干什么？你总不会无聊到把别人的信截下来，拿来读着解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