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柔儿回来了,不过似乎显得心事重重的模样,在进入府门时,也忘了跟姓吴的士兵打招呼。
“咦,这小妮子今日神色不对呢!”
“是啊!”小林看着柔儿的背影消失在大门里,也嘀咕一句。
“或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吧!”
“那要不要报告上去?”小林一听,赶紧向姓吴的士兵请示。
“不用!一个小丫头能有多大事儿!”
而柔儿一路行走的地方,都有三三两两的唐军士兵把守,只到进了后宅之后,才没有了唐军士兵的身影。
后宅的最深处,一间普通的居室,一进门,就见一张匡床上此刻正有一个曼妙丰满的背影。只是,这身影似乎又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突然,似乎是听到外边的声音,背影艰难地转了过来,瞧向门口。瞧起脸庞,却不是原来小勃律国的王后乞拉茸还能是谁?
“柔儿回来了?”乞拉茸远远地叫了一声。
还在屋门外的柔儿听到乞拉茸的声音,紧走了几步,推开门,便进了屋子。
“王后,我回来了!”
“嗯!”乞拉茸说着,就要起身。
“王后您慢点!”柔儿看到乞拉茸的样子,赶紧将菜篮子放在了屋子中间的桌子上,跑过去扶住了乞拉茸。
“没事,没事!”乞拉茸摇摇手,拨开了柔儿的手,而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抚摸着肚子。此时的乞拉茸,原来已经是一个有孕在身的孕妇。
乞拉茸走到了桌子旁,扶着桌沿儿坐在椅子上,拉过菜篮子,便翻便问,“今天都买了什么菜?”
“就一些青菜,还有一块肉!”柔儿一边说着,一边也将所有的菜从篮子里翻出来,最后在篮子的最底部拿出来一个纸包裹,“顺道还给您买了点话梅干!”
乞拉茸一瞧这般模样,知道这话梅干肯定是柔儿特意买来的,而且肯定第一次就去买了话梅干,不然怎么会在篮子的最底部呢。
乞拉茸有些感动地拉过柔儿的手,柔声道:“谢谢你这么有心,柔儿!”
“啊,王后您不必这样,这些都是柔儿应该做的!”柔儿有些受宠若惊。
“哎,哪里还有王后!你要是愿意,就叫我一声姐姐吧!”乞拉茸瞧着周围冷清的模样,有些伤感地说道。
瞧见乞拉茸伤感的模样,柔儿赶紧劝慰道,“王后,无论何时,您都是王后,柔儿永远都是您的婢女,再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大唐的天子就让您和国王回去了!”
乞拉茸苦涩地摇摇头,接过柔儿手中的纸包,撕开来,从中取出一块话梅干,递给柔儿,“不说了,来,咱们吃话梅干!”
“王后您先吃着,我先把菜放到厨房去!”
“好吧!”乞拉茸笑了一下,便自顾自地将话梅干放进了自己嘴里,只咀嚼了几口,就见乞拉茸眯起了眼睛,嘴巴不停地动着,一张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那模样,似乎在品尝仙珍一般。
瞧着乞拉茸的模样,柔儿只觉得酸得自己的口水都出来了。“听这里的人都说是酸儿辣女,看来王后您怀的一定是个男孩子了!”
“是吗?”乞拉茸睁开眼,含混不清地说了一句,嘴角居然流出一滴口水。乞拉茸感觉到后,赶紧用手背擦了一下。
“嗯!”柔儿将最后一把青菜放进了菜篮子,“王后您慢慢吃,我去厨房做饭了!”
“嗯,去吧,去吧,我会给你留几块的!”乞拉茸已经吃完了一个,有埋头挑起一块话梅,放进嘴里。而此刻乞拉茸没有看到的是,拿起菜篮子要走的柔儿,却是神色有些异样,似乎有话要说,只是犹豫片刻,便转身出了屋门,最后左拐,朝着另一间屋子去了。
……
而在离乞拉茸所在的屋子不远的地方,一堵墙隔开的另一处小院里,此刻在屋檐下正有两个人在对弈。走近了一瞧,却是昔日的小勃律国国王苏失利之和他身边的那个叫赤杨吉利的大臣。不过此刻君臣二人似乎注意力并不全在棋局上,而是谈着其他的事情。
“大唐的天子派人送来消息,要我去参加望日的朝参,不知道这次他又会如何对待孤!”
“估计还会像以前一样吧!不过以臣看来,只要国王陛下您表现得再畏服些,等大唐的这位天子放松了警惕,会放您回去的!”
“嗯!”苏失利之苦涩一笑,“用人家的话说,如今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赤杨吉利没有接话,而是将一枚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苏失利之见了,似乎是在思考如何堵住赤杨吉利的棋子一样,捏着一枚棋子,却久久地不曾放下。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证明此刻苏失利之的心思并不在棋局上。只见苏失利之皱着眉,举棋在半空,朝赤杨吉利问道,“那女人如今怎样了?”
“她如今还在那边,自己买菜,自己做饭!”赤杨吉利知道苏失利之问的就是王后乞拉茸,但他却不敢再用王后的称呼来称之,因为第一次苏失利之这么问时,赤杨吉利一开口提到“王后”二字,就被苏失利之痛骂了一顿。
“哼!”苏失利之终于重重地将手中的棋子掼在了棋盘上,却因为用力过猛将棋盘上其他的子儿都震动得乱了位置。
苏失利之愤愤地摆摆手,“不下了不下了,谁说的下这能修身养性,真是欺人之说!”
赤杨吉利知道苏失利之何以这么生气。自从苏失利之娶了乞拉茸以来,从来就未曾真正圆过房,如今乞拉茸突然怀了孩子,苏失利之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绿了,而且,苏失利之完全知道,给自己戴绿帽的人,就是当初那个叫李无解的校尉。
苏失利之当初看到乞拉茸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之后愤怒不已,但自身也是朝夕难保,所以不敢贸然将乞拉茸杀掉,不过却动了将乞拉茸肚子里的孩子打掉的心思。
后来,苏失利之通过重金从其他地方买来了堕胎药,想要下在乞拉茸的饭菜里,结果这个消息却被乞拉茸身边的柔儿知道后告诉给了乞拉茸,最终导致乞拉茸和苏失利之直接翻脸,不只搬到了隔壁去住,而且还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
“回头告诉她一声,这次大唐天子也通知了要她去参加后宫的游园会!”
“是!”一旁的赤杨吉利低着头,应了一声。
……
太阳已经挂到了西边,也没正午时分那么热了。
长安城外,皇家狩猎场的北面位置,此刻正传出一阵阵雄浑的呐喊声,惊得周围草丛间的兔子鸟儿之类都远遁了。
“立定!”李无解喊了一声。正在行走的队伍突然定了下来,不过还是有大部分人走了两步才停住。
“向右转!”
整支队伍向右转,不过有些人同样弄反了方向。
此刻正在李无解的口令下做动作的,是士兵中被挑选出来的担任队长职位的士兵。其他的士兵则围在一旁观看着。
“好,这几次赵月都没有做错,你可以出来,去训练你的小队!”
“是!”队伍中的赵月一听,喜上眉梢,赶紧跑了出来,朝周围围观的士兵喊到:“五队的士兵,马上到那边集合!”所指的方向,正有四个小队在不停地来回练习踏步行进。
等人群又安静了下来,李无解这才朝着剩下的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很多人觉得这样的练习很无聊,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一支军队,只有做到号令如一、行动整齐,才能锻造出整齐划一的气势来!所以你们几个都别偷懒,如果有人总共犯规十次,那么你的队长职位将被撤销,换其他人来做!”说着,李无解的目光扫视一周,大喝一声,“我的话您们有没有听清楚?”
“有!”受训的众人大喊一声,这一声倒是喊得整齐划一。
“我没有听到!”李无解手扶耳朵,朝着众人。
“有,有,有!”气势雄宏的喊声,震耳欲聋。
“好!”李无解叫道,“全体都有……向左——转!”
就在李无解这边训练的时候,在靠近周边树林的地方,正有一个身影从幽暗的林中出来。他的肩上,正扛着一段木头,随着这人往前走,后面出现了另一个高大的身影,却是和前面的这人一并而扛了一根树干。
“也不知道李郎将怎么想的,我本来只是想和他们一样当兵去,他却让我来砍树!”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身影,走出阴影,在太阳底下一瞧,却是公输班的后裔公输墨。
“就你这小身板儿也想来当兵,你直接说你是看中了李郎将给的兵饷得了!”后面之人,则是铁匠胡一清。他此刻扛了一截树干的大部分,八成的重量可以说都在他的肩膀上。他看着前面的公输墨,满脸不屑。
“那你呢?难道你就不是看中了李郎将给的兵饷?”公输墨并不回头,却回击了一句。
“哼,我承认我是看中了兵饷来的,但要是将来杀起敌人来,我肯定比你杀的多!”胡一清翻了翻白眼,悄悄将树干举起,肩膀往后挪了挪。
公输墨突然感觉到肩膀的重量增加了,脚下不免一顿,“哼,你能干,那你一个人将木头扛下去得了!”说着,作势要将肩膀的树干挪下。
“好吧,好吧,我服了你了!”胡一清无奈地又将肩膀往前挪了挪。他虽然有力气一个人扛起木头走下去,但他却不敢这样做。因为第一次砍下的树干他就一个人扛了下去,而且还献宝一般地在李无解跟前走过。结果,被李无解看到后,当场将他批评了一顿,而且告诉他,作为一支军队,团结是最重要的,最忌讳的就是个人主义。
虽然不知道个人主义是什么,但胡一清知道,他要是再敢一个人扛木头而不是和公输墨一起扛的话,这个李郎将肯定会教训他一顿的。你看,那些走不好路的士兵不是就让李郎将惩罚着一遍一遍地走圈儿嘛。
随着公输墨和胡一清走出树林阴影,他们的身后,一个又一个人走了出来,他们,就是李无解手下的特殊人才,此刻,正按李无解的命令砍来了很多大树,接下来,就是将其做成训练用的器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