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一片恒星组成的海洋闪亮，它们射出苍白的光，希望的光，寒冷的光，迷幻的光，各种光。

每道光都抽出一丝细线，编织出一股特殊的字符，它们排列在一起，不同于大陆上任何一种文字，可是你偏偏不用学，就从灵魂里认识它们的意义。

那些美丽的，如艺术品一般的符号，它们紧密地勾搭在一起，几乎没有任何空隙。

其实，评价一份契约是否合理，存在不存在漏洞，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手段，那就是施加以凌驾于其上的攻击。

一份坚固的契约，能承受高达其本身力量两倍的攻击，而一份永恒（相对永恒，没有绝对的永恒）的契约能承受高达其本身力量八倍的攻击。

这也是一种另类的“二八法则”，今天之前，郑瑞祥对此仍深信不疑。

这些攻击并不能毁灭契约，只是检验契约的强度。

灵魂契约，只能在灵魂层面解决。

现在，郑瑞祥集中灵魂力量，经过一段时间的蓄力后，猛地对着契约冲击过去，让他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那闪着光芒的精致契约，在一瞬间变得不成样子。

郑瑞祥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就好像当初他第一次杀人，杀死自己生父时的心情。

没有心情！

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痴痴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魂儿。

现在傻瓜都知道自己被骗了。

那契约却忽然自己扭了扭腰身，在光线的牵引下，一个个更辉煌古老的文字出现了。

那文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却由于植根于灵魂深处。

他完全能读懂上面的意思：

卑微的人类，你居然敢不相信我？

品尝本王愤怒的惩罚！

怎么样？哈哈，吓一跳吧？

放心啦，本虫王怎么会跟你这种连一条小虫子都不如的人类计较。

不过契约嘛，这样肯定不行，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要不要听听？

……

郑瑞祥陷入呆傻时，也正是千年虫的虚弱期，不然哪用跟他废这么多话。

如果那厮强行牵动契约，岂不是要劳动本虫王的玉趾来收拾残局？

影响了休息与回复的时间可就不美了。

天地间虫群数量的减少，与虫的品相改变，都引起了艾维的警觉，他知道自己的时机到了，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错过了这虫的不应期，再让它萎下来不知还要费多少手脚。

艾维灵魂传音林明美做好辅助，他主攻收服这虫，林明美主守，护住场子，也就是帮他护法。

那根千钧棒上的残魂，随着侯丽娟死亡，早已烟消云散。

他收回了所有的黑洞，在识海覆盖下，将它们分布在自己双眼。

精神力锁定之下，他决定运起瞪谁谁怀孕大法，猛地向天空中无数的千年虫望去。

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运气好也要不了几网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映入眼帘的千年虫在急剧减少。

并非被他锁定证伪。

而是出于自发。

它们在收缩防御，保存火种。

天空中出现大片大片的雪花，满眼都是，第一眼间，艾维几乎以为自己得了白内障。

靠！

他仔细一看，居然是沙罗双树的树叶，这个是……

他震惊地向树下望去——身为一个主角，总被别人震惊，他觉得自己很委屈。

树下一个美好的身影，温婉、可人儿，她静静坐着，一动不动，似乎与虚空融为一体。

“阿赖耶识！”

她猛地睁开眼，天地间所有飘散的沙罗双树叶的虚影忽然凝实。

由虚返实，向死而生。

好厉害！

但是更多的，艾维陷入沉思，他一直在研究这世界的本质。

法神大陆的人不会研究，他们认为一切本应如此，早就司空见惯了。

地球人不会研究，他们无法见到异世界的景象。

然而艾维，两者兼备，又有一颗学霸向上的心，便不由自主多想了一些。

虚而实，死而生。

这世界真的很奇妙。

那空中飘着的沙罗双树叶，那无尽的信息流，它们都是虚假的？

郑瑞祥，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正在为千年虫提供恢复的养分。

虹长老，努力控制着趋于发狂的元始天尸，那家伙六条命已经没了四条。

蛇女城主，她在……

咦，蛇女城主呢？

毕竟，这里她才是主场。

不该忽略她的，艾维有些懊恼。

咏信，已经死了，所以，他成为这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嗯，死人。

柳絮静静站立着，红菱晶钻闪着金色的光，林明美小心地观察着，只有她才发现：

侯丽娟曼妙的身姿背后，安静的放着两个头颅，她最亲的人，苟迎客，姬司晨。

她们三姐弟同来同往，三位一体，终于都到了最后一步。

“有请主人！”

温柔妩媚的声音，仿佛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侯丽娟死了一回，反而更加强大，她穿梭于飞舞的沙罗双树叶中，那树叶化作飞碟，对整个空间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攻击。

嗤！

一条虫子被凌空斩为两段。

嗤！

那较长的一段还没落下，又被斩断。

漫天飞舞的恐怖利器，几乎将天地间一切能杀的能斩的，完全消灭！

空气中弥漫着惨嚎，鲜血，绝望与戾气。

咏信的女友军团已被屠戮殆尽。

虹长老遍体鳞伤，元始天尸也有些扛不住了。

嗤！

一道白光将侯丽娟胸前衣襟花开，鲜红的血线配上白皙的肌肤，观者无不扼腕叹息——如果有什么观者，并且这些观者能保留下手腕的话。

嗤！

又一道光在侯丽娟背上增添一道伤口。

这两道伤口没有白费，它们至少带走五条千年虫的命。

侯丽娟不仅对待敌人狠，对待自己更狠。

这一番攻击下，千年虫愈见萎靡。

但是艾维深深地知道，这些只是表象。就算在这里完全击杀千年虫，那也不过是个投影，真正的虫体最多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

领悟了阿赖耶识，侯丽娟对生死的领悟更见透彻。

虫子的状态，她似乎能感悟到一些。

她眉头深深地锁起。

“三位一体，本命魔法：淘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