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云并非蠢人,听陈晨这么一说,自然回忆起当日大东山上那一战。
心中默默推演计算一番,隐约也察觉出庆帝的身上确实有些不妥。
陈晨手指在膝上轻轻敲打,低声说道“四顾剑做不到一人屠尽千军万马,而北齐一方又没了国师苦荷。所以他们双方,已经是一个天然的同盟。”
“绝对的个人武力,加上庞大的军事力量,二者相合才能真正的对抗南庆的攻伐。”
“再者以庆帝的多疑,将来也不太可能派遣叶家的人来东夷城送死。他不敢过分的逼迫你,以免弄巧成拙。想来只能任由你暂时游离在事态之外”
“即便他真想除掉你,也只能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会选择对你出手。但可惜,这个过程不会短,而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院落中,费介听不到楼些什么。只是隐约间可见陈晨始终淡然轻松,而叶流云脸上的神情则是不断变化。从平静变得凝重,转而又化作了隐隐的兴奋。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楼地,花圃前一人踱来踱去
晨曦渐渐溢散,黑夜的时光悄然过去。
伴着清晨黎明前的一阵凉风,陈晨与叶流云飘然落地。
在楼下守了一夜的费介连忙迎了上去,一张老脸绽放着灿烂的笑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什么,直到脸色涨得通红,才有些忐忑小声问道“陈先生,您现在应该不急吧”
陈晨莞尔一笑,知道费介心中帮着事有话要说。没有直接去刺探他的心神,答道“我没什么大事,只是还有些地方想去看看,看能不能有些意外收获。”
“那那”费介咬了咬牙说道“您能不能在这多待些时间”
此刻费介既然已经开口,便也不再掩饰,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想当然的算计说了出来。0
原来自费介与夜流云进入东夷城,与陈晨分别后,直到赶到剑庐草庐的这段期间。费介曾借故离开了叶流云片刻,悄悄联络了监察院安插在东夷城的暗线。
之所以联络暗线,是因为费介要给自己的得意弟子范闲传个讯息,让他赶紧过来拜见陈晨这位大神!
而事情也就这么巧,费介从那名暗线的口中得知,近日来范贤并没有在京都监察院坐镇,而是回到了儋州,探望他的祖母范家老夫人。
如此一来费介直呼天意,立刻责令那名暗线以最快的速度去儋州传消息,要范闲赶紧过来一趟。
儋州港距离东夷城本就不远,暗线快马加鞭而去,再让范闲全速赶来,这一去一来最快今日午时便能赶到。
费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腆着老脸也想要留下陈晨,就是想要陈晨见见他的宝贝徒弟。只想着以范闲那个小机灵鬼,说不定就能从陈晨身上落得到什么好处
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个先斩后奏的活计。费介为人师长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为徒弟操碎了心。
“费老,这算什么事,我等他来。”了解了个中原委,陈晨洒然一笑就这么应了下来。
陈晨本就打算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见一见范闲。既然今日范闲要自己送上门来,那等等也无妨。
“那敢情好多谢多谢!”
费介得了陈晨的答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同时又在心中暗自想道“有求于人,自会消耗本就不多的情份,也不知我这张老脸还剩下几两”
陈晨看着费介有些小心翼翼的谨慎模样,摆摆手笑道“行了,为了范闲那小子,你居然在这守我一夜。对他真是仁至义尽了。天都要明了,你还是去歇歇吧。”
费介笑言道“不打紧不打紧,我就这么一个真正嫡传。若不多用点心,万一将来他不长良心,不给我老头子送终可怎么办”
笑闹归笑闹,费介终归是回了屋歇息,毕竟他已经老了。
天明时分,只休息了半个时辰的费介翻身爬起。悄悄离开了剑庐别院,奔着东夷城的西南方而去。
费介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决定去迎接范闲。他总是有些不放心,觉得应该把自己对陈晨的了解,全部对范闲解说一遍。免得那小子来了之后口无遮拦的犯浑,惹恼了陈晨。
费介的动作虽然轻巧。但陈晨与叶流云都清楚知道他的离去。对此二人无甚表示,费介要怎么做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转眼间旭日东升,继而直至日上三竿之时。在屋内闭目静坐的陈晨缓缓睁开眼,眸中隐隐闪过一抹感兴趣的好奇之色。
他偶尔外放的神识,感知到了东夷城边缘处,范闲几人的到来。x33小説手機端:s。
除了领路的费介,与范闲一同踏入东夷城范围的,还有那位身穿黑子,眼上一直蒙着一块黑布的冒牌瞎子五竹。
陈晨收功起身下床,离开居舍走向厅堂,准备在那里等待范闲到来。
来到厅堂之时,叶流云早已在那里老神在在的自斟自饮。
叶流云见到陈晨到来,也没有起身相迎。经过短暂的相处。他知道了陈晨没有什么架子。也不在那般拘谨。
请陈晨落座之后,叶流云直接翻开酒盏,斟得满满一杯,推到了陈晨面前。
东夷城外真正的剑庐,那间草庐的深处。曾经的剑坑中央崛起的那座石台之上。x
黑白交织的光幕,经过长时间的消耗,色泽变得很是暗淡,成为了浑浊不通透的灰色。
一声声怪异嘶哑的声音还在隐隐响起,但那声音已不似之前那般充满痛苦。
直到某一刻起,剑庐的弟子们发现,那嘶哑的闷哼声,已经有盏茶的功夫没有再响起。
云之澜想起陈晨之前说过的话,心道师尊他老人家终于要破关而出了!
咔咔咔!!!
灰色的光幕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裂痕。随之便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裂痕,密密麻麻遍布整个光幕。
就连下方支撑着光幕的那十丈高的石柱,也出现了无数的斑驳裂痕
陡然间一道白光刺破光幕,那白光如一道贯穿天与地的利剑,将那光幕与石柱一分为二!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