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明白了。勤务连指导员邹济,以为团机关已经查过值班军官在位情况,不会再来了,就把床伪装一下,溜回家去了。
陈默生气了。这样的军官,责任心跑哪里去了?怎么能用这种欺骗的手段呢,自己差点被愚弄。
陈默的心里又矛盾了。家属院离连队就几百米,有家不能回,似乎也不人道。
去年底,邹济因为工作突出荣立三等功。对这样的军官应该怎样评价呢?
转念一想,理智胜于情感。邹济与工兵连连长王誉峰的情况不一样,陈默决定要向主任汇报此事。
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陈默去了勤务连副指导员的房间,把副指导员叫醒,问他:“晚上,你们连谁值班?”
副指导员睡眼惺忪,披上衣服说:“是邹指导员,在位呢,我看见他睡下的。”
“是隔壁房间吗?”陈默故意问。
“是的。”副指导员答。
“你起来看一下。”陈默把副指导员叫起来,让他作个见证。
副指导员下了床,跟陈默进了连长和指导员的房间。
陈默打开房间的灯,指着两张空床问:“指导员呢?”
“熄灯号响时,指导员还在,这会儿,是不是上厕所去了?”副指导员答。
“上厕所?还用在被子里塞一件大衣吗?”陈默实在不想跟这样的军官交流。
“这个,我……”副指导员无语了。
“你把衣服穿上,我们一起去厕所看一看。”陈默那种较真的劲上来了,他一定要查个清楚。
等副指导员穿好衣服,他们一起到连队的厕所找了一通,没有见人。
“指导员,他,可能是查哨去了吧。”副指导员又有了新主意。
“你们连是哪个哨位?”陈默毫不含乎,一定要追查到底。
“营区侧门。”副指导员答。
“走,我们一起去看一看。”陈默说。
“陈干事,你看,你还是休息吧。不用去侧门了吧。”
副指导员心里明白,欺骗和隐瞒是不行了,“我也不知道指导员去哪儿了,我想,我想他可能是回家了吧。好像他家的小孩病了。”
“邹指导员的小孩生病,为什么连长不值班呢?孩子病了,为什么我十点多检查的时候他在位,没提这事呢。”陈默反问。
“这个,这个……”副指导员无言以对。
“做人还是诚实一点好。”陈默的确有些生气,这个连的军官怎么全学会了撒谎,“明天早上,让邹济直接给侯主任解释吧。”
陈默不想再理会这个爱说谎的人,转身离开了勤务连。
不过,为了有把握,他还是去了侧门,问了一下哨兵,晚上有谁查过哨,哨兵说团巡逻队查过哨,再没有其他人来过。
这下可以确信,勤务连指导员邹济脱岗了。
回宿舍去的路上,陈默在想,难怪领导一次一次让查军官在位情况,起初还不理解,现在看来,真有人不自觉。
这种现象是不能容忍的,部队建设如果都这样一级骗一级,那还怎么打仗呢?!
……
次日一早,陈默就将邹济擅离职守的问题如实向侯顺主任汇报。
打完电话,陈默去了军人服务社,准备购买一些日用品。
尽管服务社的物价比街上贵,但是只买一点小零碎,他不想上街了。尤其是与阿孜姑丽疏远之后,他越发不愿意走出团的大门。
在路上,陈默碰见群工办的艾斯卡尔。
从艾斯卡尔口中得到消息,保卫干事郑东休假归队,带着他的新婚妻子来了,当晚,郑东要宴请政治处的同事。
陈默没多问别的事,只记住晚上有人请吃饭。
部队开始休整了,军人服务社生意兴隆。
也许是近一个多月战士们不在营区,没有几个人买东西。战士们一回来,生意立马火起来,何况大家刚领到高原工资,收入比平时高出一倍。
陈默来到军人服务社,发现服务社的主人变了。
老板娘比以前那位更漂亮。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正帮着招呼战士选购东西,还有一个男人在柜台里往货架上摆放商品。
陈默想起来,针对官兵反应强烈的服务社高物价问题,春节期间团后勤处组织了招投标活动,将原来的承包人换掉。
现在新的承包人到底做得怎么样,还需要时间来检验。
陈默买了牙膏、香皂等日用品,感觉比以前确实便宜了。看来,团党委的举措奏效了,这才是为基层办实事的体现。
陈默正要离开时,一直忙着整理货架的男的转过身来,陈默认出来,这不是保障队的队长古令刚吗?
“噢,古队长,这服务社换你承包了?”陈默问。
“陈干事,买东西啊。不是我承包,是我爱人承包,她在家里没事,找点事干吧,主要是为官兵搞好服务。”古令刚笑眯眯地说。
“我买点小东西,你忙吧。”陈默提着买好的东西出了服务社。
好长时间没来服务社,竟然换人了。以前,谁家如果能承包这个服务社,一年的收益绝不比一个营职干部的收入低。
那时,承包通常不会公开招标,即使招标也是走个形式,由谁承包,经营几年,都是领导说了算。其他人想承包也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陈默曾经想,既然那么多军官家属没有工作,为何不把这排平房多开几家服务社,承包给随军家属,一则有竞争,物价不至于被一家垄断二来呢,也可以解决几名家属的就业问题。可惜他这些想法根本没人听。
不过,事情总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虽然没有多开几家服务社,但毕竟这次更换承包人是公开招标的,公正公平还有保证。
……
临近傍晚,陈默等得有些着急,这时候还不见郑东的正式通知,是不是晚上的宴请活动取消了?他正想去问一问别人,小周跑上楼来。
“陈干事,晚上的活动,情况有变。”小周喘着气说。
“怎么了,郑东请吃饭要改变?”陈默问。
“不是的,郑干事本来已在民乐县最大的辉煌酒店订好桌子,去给侯主任报告时,主任不同意。团领导多次强调,不允许军官和士兵到营区以外聚众喝酒。郑干事的计划得调整。”小周解释说。
“郑东是办婚宴,也不行吗?”陈默感到诧异。
“主任说,他这不算是正式的婚宴,不能出营区,要请客也只能在营区里。”
“真是莫名其妙,那怎么办的?”
“只好放在营区内举行了。”
“营区内?营区内哪有什么地方?不会放在机关食堂吧?”
“不在食堂。”小周说,“在服务社旁边新开的那间小饭馆。”
陈默这才想来,新年刚过,军人服务社旁边就开了一家餐馆。
以前战士们发了津贴,想出去打个牙祭,请不上假,出不了营区。如果偷偷溜出去在小饭馆吃饭,还怕被部队的纠察队抓住。
自从营区内开了这间餐馆,战士们小聚是方便多了。
如果军官去这餐馆用餐,还可以喝一些白酒,士兵则不允许在里面喝白酒,啤酒倒是可以喝一点。团里纠察队不会去餐馆抓人的。
这也是团党委为基层官兵办事实的举措。
“我没有进去过,不知那里条件怎么样?”陈默问。
“我在里面吃过几次,还可以。有一个大厅,几个雅间。不过那是废弃的库房装修成的,条件当然比不上外面的。”
“好,知道了,几点钟?”陈默问。
“八点。”小周说,“我先走了,还得去通知别人。”小周转身跑了。
在如此小的餐馆办婚宴,真是难为郑东这样好面子的人。
他的妻子是高干子女,会不会因为这事两口子闹别扭呢?
晚上八点,陈默准时到达。
从远处就看见四个大字“一心为兵”悬在小餐馆门眉上,。
陈默走了进去,迎面是吧台,旁边摆了六张餐桌,算是一个大餐厅吧。
吧台里站着的女服务生见有人进来,习惯地绽开笑脸问:“先生,欢迎光临,请问您一共几位?”
“政治处的郑干事是不是预订了桌子?”
“噢,政治处的,在里面,请跟我来。”
陈默跟着服务生往里走。
这个餐馆是由四间相连的库房改装成的。
大厅占了一间,从大厅一侧的墙壁上开一个门洞进去,中间形成一个过道,过道两侧分别是一个个小雅座。走到尽头,那间房子改装成一个大雅间。门是半开着的。
服务生就把陈默领到这间房子的门口,“您请。”
陈默推门进去,房间里摆着两张大圆桌,已经有好几个人座在那里。
“来,陈默,这边坐。”郑东一身笔挺的西装,很是英武帅气。
“恭喜你们,郑干事,这位就是嫂夫人吧?”陈默看着郑东身边的女人问。
“这是你的新嫂子,孟小芳。”郑东拉过妻子的手给陈默作了介绍。
随后对妻子说:“这位是我们的宣传干事陈默,陈大记者。”
“你好。”孟小芳微笑着说。
“你好,嫂子。”陈默心里佩服郑东,探了一次家,就把妻子搞定,而且模样长得挺漂亮,配得上郑东那一表人材。
只是有一点陈默没搞懂,他记得郑东谈打电话时,一直叫对方“小艺、小艺”,这次怎么变成“小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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