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远像看见了救命稻草，飞快地扑到到树旁，用手扒拉着那洞口旁的土块，洞口像是一个土壳子，轻轻碰几下，那土就松松垮垮地塌了下来，树根下面露出了一个几尺高的大洞。

“命不该绝，命不该绝呀！”

丹阳也走了过来，手扶在树根上，打量着这洞口。

“能进去吗？”丹阳问。

道远把身子放低，用肩膀量了一下，“能！”

他拿过宝剑，伸进去捅了几下，“里面还挺宽敞。”

“师父，我先进去看看。”道远把头一低，伸进去望了望。

“师父洞很深，通道下面去。”道远直接钻进了洞里。

“诶!徒儿，吉凶未知，怎么能轻易进去。”丹阳抓着道远的脚说道。

“师父！这什么时候了！都火烧眉毛啦！快进来吧！”道远在洞里吼叫。

火势此时已经无法控制，火圈越缩越小，马上就到树根，击节剑的剑柄柄已经热得发烫，丹阳赶紧趴下，跟着道远钻进了洞去。

这洞口里非常狭小，要完全趴在地上才能勉强通过。过了洞口这个坎，里面的地方渐渐宽松，可以趴着前进，这洞是一条蜿蜒的坡道，微微倾斜着往下延伸，师徒二人一前一后，借着宝剑微弱的蓝火，撅着屁股在洞里爬。

“师父，徒儿前面漆黑一片，心里甚是焦虑啊，有没有什么可以照亮？”

“给。”丹阳把剑递给道远，“用剑上的火光，虽然不太亮，也聊胜于无。”

道远艰难地把身子挤向洞边，将剑从身体一侧拿过来，而不让火焰烧到自己，这洞实在太狭窄了。他举着剑探向前方火光着凉了洞穴的四壁，道远终于看清了这坡道的样子。

这个洞穴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四壁非常光滑，呈现一个弧形，虽然现在泥土碎裂剥落，但还是能看见洞壁上红色黑色的相间的旧痕迹，在他们师徒身下的地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泥土，道远用手轻轻拨开土块，露出的是青色的石板。

“师父，这洞像是人挖的！”道远说道。“你看这地上都铺着青石。”

“不过挖得如此矮小，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道远又嘟哝着。

“快往前走！停在半路让我看你的腚吗？”丹阳锤了一下道远的屁股。

“哎呦。”道远赶紧往前爬去，边爬边观察着洞里的变化，这洞越往前越高大宽敞，四壁也更加完整，已经可以弓着腰走了，四壁上红色痕迹也保持的完好，道远看了看，画的都是些人物动物，还有星辰日月，线条简陋，画法粗犷，但是却传神动人。

“师父，你看。”道远微微转身，把壁画指给师父。

“这，不像是中原画风，粗犷奔放，像是番邦异域的手笔。”丹阳盯着壁画说。

“真邪门。在这妖树底下，居然有这么个去处。”

“傻小子，我们大难不死，就是天意，还有什么好抱怨的，腐魔已除，眼下还有什么怕的。”

“师父，那洞外大火通天，这要是把树烧塌了，咱们俩也难逃一死呀。”

“闭上你的乌鸦嘴！赶紧走！”

道远被师父训了，赶紧低头往前爬。又拐了几个弯，他感觉前面有微风拂过，应该是有出口了。

“师父，有门了，前面有风。”

道远开心起来，快速的往前爬着，毕竟在这小洞里太压抑了。

“慢一点，此处吉凶难测，小心一些为好！”

“没事儿，唉，唉，唉。。。哎呦”

道远不知踩到了什么，哧溜一声，惨叫着滑了下去。

“道远。”丹阳只感觉眼前一黑，徒弟就带着火光不见了。

道远扑通掉到地上，被摔得眼冒金星，刚坐起来正摸着屁股，又听到了头顶师父的呼唤，回头正要应答，哧溜一声，丹阳也摔了下来，两腿一蹬，把坐在地上的道远踹了个马趴。

“师父哟，踢死我了。”道远摸着摔在地上的脸，嘟哝着。

“哎呦，我的腰，不是让你小心点，真是鲁莽。”丹阳也皱着眉头，摸着他的老腰。

击节剑在道远滚下来的时候甩了出去，在几步外的地上，道远爬起来，想去捡垫在地上的剑，没想到他刚走两步，就愣在原地。

“师父，师父！”他低声叫着。

“怎么了？”

“有人，有个人站在那里！”

道远坐在地上，指着剑的方向，丹阳顺着看去，那剑掉在离道远几步远的地方，火焰淡淡的蓝色抖动着，在火焰的光芒里，他清楚的看到有一双脚站在在那里。

道远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坐在地上往后挪，赶紧靠在师父旁边。

“莫怕！”丹阳安慰他。“他没动静，可能并非妖魔鬼怪。”

“何方神圣，为何藏头露尾？”丹阳低喊了一声，居然没有丝毫回应。

道远还在地上喘着气，死死盯着那双脚。

“道远，我看那是个死物。你看，那人脚下，踩着一个台子。”丹阳指着那人说。

“应该是泥塑石雕之类的人形而已。”丹阳补充到。

“呼，”道远长出一口气，他也看清楚了那脚下的台子。“原来如此。吓我一跳。”他慢慢地爬过去。

道远离宝剑只有一步的时候，虽然知道那只是泥塑而已，但他也不敢太过接近了，在这黑漆漆的未知地方，一尊塑象足以吓死平常人，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拿住了剑柄，慢慢往自己身边托，这时再借着火光看，那双脚太过粗大，而且颜色发灰，确实不像是人脚。

“师父，这好像真的是尊塑象。”道远举剑在胸口绕着，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说。

“哦？”丹阳从地上爬起，扶着自己的腰走了过来。

两人上前查看，这站着的是一尊人俑塑象，比常人略高一点，站的端端正正，两手垂在身体两侧，塑象看着十分消瘦，身上的灰泥都干巴巴，面部也没有精心雕琢，只有个凸起的鼻子，能看见个模糊的大概，剩下的就是一双巨大的眼睛。

“师父，这，这塑像也太丑了吧。这种工匠也敢出来卖活？”道远打趣道。

“师父？”道远没听到师父回答，看向丹阳。

丹阳此是面色凝重，皱着眉头，他打量着人俑，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从那双空洞的双眼传来。

“师父，怎么啦，还没缓过来？”

“此物，不是泥塑那么简单。”

“那是什么？这不是泥塑，还是人不成？”道远笑道。

“不要乱说！”丹阳冷冷的说。

“师父，你看清楚，”道远上去用手指抠了两下泥塑，发出邦邦声。“这可是个泥疙瘩

！”

“这泥塑虽是男子，但是干枯瘦弱，没有神气。表面不穿华服，也不穿甲胄，腰上无剑，手里无圭，塑得不文不武，不像是给庙里的殿上做的东西。”

“那这塑象是做什么？”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陪葬俑。”

“陪...陪葬。”道远吃了一惊，赶紧收回了放在人俑上的手。“晦气，晦气。”

丹阳盯着这人俑，一种恐惧和冰冷的感觉让他心神不宁。

“秦汉以后，随葬人俑之俗渐衰，到唐代又盛，但随葬的多是小型三彩神魔塑象，像如此高大的随葬俑，甚是少见。”

“除非。”

“除非什么？”道远问，

“除非是一些高官达贵，想行人殉，但怕民间非议，便将活人作俑陪葬，前明时还时有此事发生。”

道远刚放松的神经又再次紧绷。

丹阳拿过击节剑来，用剑尖在塑象头上用力一敲，用剑尖滑了一下，塑像脸上掉下很大一块泥块。

道远瞪着眼睛，发不出声音。

在剥落的那泥块下面，露出来半面人骨，还连着一点皮肉，能看见黑色的毛发。

他的声音颤抖着。

“师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