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他就把我带了回去。
到了府门口,就看见一个女人提着一个灯笼站着。
“这是······”
“我家夫人,谦皓,是辽城人。”
他转头接过谦皓手里的灯,笑着执起她露在外面的手。
“这么冷,怎么等在外面。”
“这么久不见你回来,等的天都黑了,想着出门迎迎你,别磕了绊了。”
他有些笨拙的揽着她的腰,对他说。
“二哥,进来吧。”
他心里无由的五味陈杂,摇了摇头。
”二哥,都到府门口了,那有不进来的道理。而且啊,还没请您给未出世的孩子赐名呢。“
走进那朱门铁壁,他一路庆幸着,原来他不是战死沙场,是早已儿女绕膝。
可陆荐川,你不是告诉我,等你凯旋,娶我过门吗?着六年苦守,又算得了什么?痴心妄想吗?
从进门到卧榻,他一直默不作声,直到入睡前,破天的大雨倾盆而下,看见他有孕的妻子撑着伞在院子里散步,他只是默然站在自己的屋檐下。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
陆荐川,原来你和我也一样在意。在意彼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在意对方妻妾成群,儿女绕膝。
陆荐川,你该有的东西已经有了,我不能在让你有一些不该有的东西了。
正要关窗,有一只手把我拉住了。
他没有转过身,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着,然后我听见他用很小的声音说。
”哥,我明天出征,这一去,可能真的不回来了。“
我愣了愣,怔怔的哭了。
我这半生,见过太多鲜血,当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我眼前逝去,我也会害怕。但我无路可退,只能迎着死亡,在刀尖上跳舞。
可荐川,我已失去太多,我再不能失去了你。
”明天,我跟你走。“
”我曾为捍卫家国而征战,如今为你,想来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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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谦皓生产中途难产出血,生下一女陆长宁,死于曾经辽城国都开封。
同年,陆家最后两位公子马革裹尸,还于故乡。时至严冬,棺椁停于陆府,第二年二月终于下葬。
很多年后,有人路过已经荒芜的陆府,偶尔会窥见一个男人带着一个不及膝高的女孩,每次来都会重复提起当年的事情。
”当年大帅带着我们攻打最后一座城池,城门破了,战士们清点完物资压着俘虏在城外集合,等着大帅带我们回上京,可怎么等都不见人影,我正想派人去找,就看见那人全身是血,抱着个人从破城门里走出来,他抱着的······是大帅。”
男人抬头看着因为雨水侵蚀,变成锈红色的铁门。
“那个人把大帅交到我手里,说了一句什么,听不太真,我只能点点头,说你放心吧。然后·····然后他当场就咽气了。我到底没敢告诉他,他抱出来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啊。”
“叔叔,这些事你已经说了好多遍了。”
“叔叔老了,越来越唠叨了,长宁,我们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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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