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看起来不过常人小臂长短的弩箭竟裹挟着如此恐怖的力量，超过九尺的大汉身体仿佛被攻城巨木扫过，弩箭从前额没入，将他死死的钉在了城门之上。

城下寂静无声，欧阳凤歌充满震慑力的登场，贼军如被惊愕了心神。

那片自空中投下的阴影是一只羽毛绚丽的巨鹰，双翼展开俨然超过了贼将胯下那匹高头黑马的长度。

鹰眼俯瞰大地，有注视猎物的强大压迫感，一身色彩炫目的羽毛堪比钢刀，在城门中展翅飞过，便留下一条残尸遍地的血路。

欧阳凤歌和巨鹰的配合如同一体，欧阳凤歌在巨鹰和敌人之间来回纵跃，在巨鹰的搭乘下，速度奇快无比。

弩箭的破空声不断响起，每一次都有数个敌人倒下，而敌人却无法接触到她的身体分毫。

余欢浮在空中，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那巨鹰他曾经见过，就是在阳城小巷里偷袭他和阿秋，在他们二人手中救走欧阳少游的大鸟！

欧阳凤歌果然是英雄降临者，巨鹰、弩箭，其身份在余欢脑海中呼之欲出。

德玛西亚之翼奎因。

她是德玛西亚之翼奎因的英雄降临者。

一声嘹亮的鹰鸣响彻天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余欢感觉这一片城池中的空气都为之一荡。

只是几缕思绪闪过的时间，城下的敌军竟已经被迅速肃清，欧阳凤歌站在一处没有尸体的空地，身上一丝鲜血都不曾染上，正目光疑惑地望向半空之中，而那处空无一物。

“谁在那！？出来！”

余欢皱下眉头，嘴唇微张，神情有些惊诧，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隐身飘在空中，应该和周围的空气没有任何区别，怎么会发现他呢，会不会是诈他？

正这般想着，余欢接着便看到欧阳凤歌举起了右臂，手弩正对的方向，正是他在的地方。

这是在梦境之中，应该不会能够伤到他，但被人主动发现也是第一次，余欢还是举起双臂显出了身形，又想起刚才的那声鹰啼，大概是奎因敏锐感知的能力？

“美女，别开枪，是我。”

余欢举起手臂讪笑着落到欧阳凤歌身前。

再次正面面对欧阳凤歌，尽管酒会上见面时欧阳凤歌遮了面纱，看不清具体样貌，但感觉中这时候的一身轻甲，气质和容貌才渐渐和酒会上那个气场冷艳的长腿美女重合起来，之前娇弱无助的大小姐根本无法想象。

一对分明锐利的鹰眼出现在女子脸上竟然没有丝毫失去美感，结合前面梦境中楚楚可怜的样子，反而冲散了许多生人勿进的寒意，让人十分想要多了解她一些。

但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确实不是一件很好的体验，余欢浑身皆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渐渐有些明白了酒会上那些人为什么不敢靠近她。

若是被她冷冷的盯着，大概会觉得生出一丝一毫不好的念头都会被揪出来钉到墙上吧。

回忆起酒会上那来自面纱后面的充满审视的目光，余欢此刻感受的更加真实，如被一只苍鹰从高空中盯上，无处躲藏。

“是你？”

欧阳凤歌看到真的有人从半空中走出来，目光疑惑，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在她的梦中，一切皆有可能。

这是一声反问，欧阳凤歌认出了余欢，余欢不需要回答，也没来得及回答。

又是一声鹰鸣，更加高亢嘹亮，余欢瞪圆了眼睛望向欧阳凤歌，他感觉应该发生了什么，却又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声鹰鸣仿佛直接响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而欧阳凤歌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原来如此。”欧阳凤歌眉眼垂下，经过短暂的思考，喃喃地道。

“什么？”

这次轮到余欢疑惑，对方到底发现了什么？

“所以这是在梦里？”

欧阳凤歌看了一眼四周，没有理会余欢的问题，冷不防又问了这样一句。

余欢惊了，比被欧阳凤歌在梦中道破了行藏还要震惊！

清醒梦？不，在这之前欧阳凤歌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明显是在那声响在他脑海中的鹰鸣过后，才问出这个问题，所以是她看破了自己是永恒梦魇的身份？这也是奎因敏锐感知的能力！？

余欢再次打量欧阳凤歌，表情像是看到了比英雄降临者更为珍惜的物种，重重的点了点头。

“是的。”

“我的梦？”

“嗯。”

再次获得余欢肯定的答复，欧阳凤歌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羞恼，没有沾上血红的两颊隐约腾起两团红晕。

这是在她的梦里，岂不是之前她在梦里所有的样子都被他看到了。

偷窥别人的梦境被人在梦境中抓到了现行，还是偷窥一个女孩的梦境，这种体验余欢也是从未有过。

看到欧阳凤歌的脸色大抵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就算是阿秋和君泽，发现余欢进过他们的梦境后也有想把余欢吊起来打的强烈念头。

余欢只能讪讪的赔笑着，目光从对方的视线中移开，左顾右盼。

周围横尸遍地，血流成河，虽然是在梦中，余欢可以闻不到刺鼻的血腥味，但视觉上体验还在，真不是一个好的说话的地方。

余欢随手挥过，四周的景物随之一变。

两人重新出现在城墙之上，那些战乱之后的尸体消失不见，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城外青山斜绿水，视野开阔，对心情大概会好上一些。

既然被发现了，那不妨就聊一聊。

酒会上时欧阳凤歌说的话莫名其妙，言不尽详，余欢总觉得有些话还没有说完，这次是在梦中，他的地盘，对方就不能轻易跑掉了吧。

欧阳凤歌平静的看着余欢变换了场景，他是永恒梦魇，能够在梦中做到这些并不奇特。

没有了周围的战场，意识到这是在梦中，欧阳凤歌眼中的锐意淡了不少，只剩下眉目间平常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