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11日，周日，农历正月十六，煤都二中正式恢复上课。

上完了一天的课，同学们还未从过年的感觉中摆脱，下午班主任关老师就宣布了一个让同学们哀嚎不已的消息：本周三，周四，周五三天将举行东北十三校联考。本次考试全面模拟高考，请同学们做好准备。

班级里顿时又炸开了锅，刚刚过完一个假期的同学们瞬间又感受到了高考带来的巨大压力。

张帆对此倒是很看得开，只是他没想到，在1990年居然就有东三省十三校联考了，看来这个联考的历史还是蛮久远的嘛！

东三省十三校联考，是一场极其正规的跨省级考试。由绥宁省六所学校，吉春省四所学校，黑河省三所学校共计十三所学校共同出题，共同组织的联合模拟考试。由于参加考试的十三所学校均为省级重点中学，因此出题也相当有水平，被誉为“高考前的全面检验”。

高考模拟考试并非越靠后越好，在临近真正高考的那两个月，贸然组织模拟考试只会调动学生的紧张情绪，甚至影响高考。因此，在每年的2月份组织联考，就成为了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可学生们哪知道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刚刚从新年的气氛中脱离，马上就要投入到紧张的考试中去了。

“考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分，学生的命根啊！”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张帆也不禁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他顺口就将前世流传的顺口溜说了出来。

“张帆，没想到你还会作诗啊？”林语寒听到了张帆的自言自语，惊喜的问道。

张帆老脸一红，心道这算那门子歪诗？他笑道：“什么诗，不过是一段顺口溜罢了！”

“虽然是顺口溜，可说的还很有道理呢！咱们学生的命根子，可不就是分么？”林语寒抿嘴一笑，将这段话随口告诉了后桌的女生。而后桌的女生又说给了她的同桌，没用2分钟，这段顺口溜就传遍了全班，连班主任都听到了。

“怎么？你们谁编出的这段顺口溜啊？让老师看看？”关老师听学生们说的有趣，笑眯眯的问道。等看到编顺口溜的是张帆，脸上的笑容更盛。她冲张帆一点头，示意他坐下，然后说道：“张帆同学说的不错，分数确实就是你们最应该关心的事！不过这老师的法宝，也是为了你们啊！”

教室里听到老师说话，渐渐静了下来。关老师环视全班，继续说道：“老师知道，临近高考大家都很紧张，但过度的紧张完全没有必要。正所谓紧张活泼，我们要在战略上重视高考，但在战术上要藐视它！从这一点上看，张帆同学的态度就很值得大家学习！好了，我也不过多占用大家时间，你们继续自习吧！”

同学们议论了一阵，也纷纷拿出书本开始自习。很快，放学铃声响起，老师准备去食堂吃饭然后继续坐班。学生们是没有晚饭的，有的正常放学回家，有的则要继续自习到晚上8点以后。

张帆今天也没安排学习小组另行学习，他也准备在教室里自习感受一下气氛。说实话，这种安静的晚自习很容易让张帆想起前世他为了高考而挑灯夜战的时候。可天不遂人愿，班主任老师刚走，就听到前排想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整天不好好学习，搞这些顺口溜之类的东西，有啥用呢？”

张帆眉头一皱，抬起头看了一眼，原来又是王寒看不惯张帆出风头，出言相讥。张帆本不愿搭理他，可没想到这货又跟着道：“偶尔一次考好了不算什么，那只是走了狗屎运，厉害的人都是每次考试都发挥稳定的，只有这样才能考上好学校！”

“对啊！”魏树强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也发声支持：“高考可不讲运气，只有平时稳定，到考试时才能发挥好，偶尔一次考好了能说明什么？”

“妈的！”张帆暗骂了一声。他本不想理这两个货，可他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张帆可不是以前那种怂包性格。他当即将钢笔扣上，在后面慢条斯理的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真正的强者，一种是只会打嘴炮的弱者。”

“你说谁只会打......打嘴炮？”王寒被张帆的“新词”给卡了一下，但马上站了起来，气呼呼的看着张帆。

张帆心里暗暗摇头，心道还是年轻人啊！稍微这么一刺激就蹦了出来。他连站都懒得站，身子向后一靠，窝在椅子上笑道：“有的人真是有意思，我就随口说两句，怎么自己就蹦出来了？爱捡钱的我见过，这爱捡骂的，可真是少见。”

“哈哈哈哈”班级里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声。张帆这种毒舌，当年在微博，贴吧也是拥有大战八百杠精的实力，此刻面对王寒，简直就是最强王者VS键盘坏了的青铜，基本上就是一个秒杀。

“你......你......你别狂！”王寒气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迸了起来，他指着张帆道：“你别忘了，咱俩还有赌约，你要是考不过我，你就得承认你是抄的！”

“哈哈哈！准备好学狗叫吧哥们！”张帆根本懒得跟他吵，一句话就又将王寒秒杀了。直把王寒气的眼冒金星，可又说不过张帆。魏树强见了忙拉了他一下，王寒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坐下。

魏树强看着气的呼呼直喘的王寒，想起刚刚张帆刀子一样的话语，心里也不禁泛起一股寒意。他轻声道：“哥们，你也别太上头了，归根结底不还是要靠成绩说话！你现在被他激怒了不正遂了他的愿？加油，咱们用考试成绩干掉他，比什么都强！”

“嗯！”王寒闷闷的答应了一声，翻开书开始自习，心里咬牙切齿的想着要超过张帆，狠狠的嘲笑他一下。

与此同时，胡三光和贾明躲在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黄金战略要地”，冷冷的看着前面的战事。贾明低声道：“胡哥，你看我没说错吧！张帆这小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现在咱们光靠吓唬已经搞不定他了！还是得好好计划一下，给他个教训才行！”

胡三光缓缓点头，他心里不断的盘算着能怎么收拾一下张帆，但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现在的张帆已经被老师列为“重点观察目标”，如果贸然动他，饶是他胡三光老爹有钱，能给学校送礼。可在升学指标——尤其是重点大学的升学指标面前，有远见的学校领导都会选择升学指标而不是选择眼前的一点小利益。他盯了一眼正在给林语寒讲题的张帆，咬着后槽牙恨恨的道：“老贾，你也多想想主意，看看怎么才能弄他一下！”

贾明其实根本不愿意和张帆这样一个好学生作对，可他既然跟着胡三光混，还是要服他的管。贾明点了点头道：“现在课程紧，这小子又弄了个什么小组整天都在一起混，咱们也不好下手。等过一阵开春了如果还有体育课的话，咱们就在体育课上把他弄到没人的地方......”

“好！好主意！”胡三光听了大为振奋，心想小子我让你再多潇洒几天，等有了体育课自由活动，我看你还能跑到哪去！

对于胡三光等人的计划，张帆毫不知情。他只是按部就班的照着自己的学习计划进行复习，同时为学习小组内的同学讲题，疏导压力。作为经历过一次高考的过来人，张帆知道学生的心理健康也会影响到高考的发挥。他这几天一直没再安排额外的学习，而是以缓解压力为主，就在学习小组精神饱满，跃跃欲试之时，十三校联考悄然而至。

2月14日，情人节。

与21世纪后不同， 90年代的消费主义还没有那么盛行，中国人也没几个人去过西方的情人节。而对于高三生来说更是如此，就在这一天，十三校联考正式开始。

张帆一早来到学校，立刻就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只见校门口两名带着红袖章的老师站在门口执勤，只有出示学生证证明确实是高三生的学生才被放进学校。进了考场，更是有老师会打开书包仔细检查里面的物品，只有钢笔，铅笔，橡皮等文具能够被留下，其余物品一律上交堆在讲台上。教室里一前二后坐了三名老师监考——这已经是完完全全的高考配置了。看来十三校联考号称模拟高考，一点也不是吹的。

上午的语文考的波澜不惊。语文这个科目就是这样，你平时的水平是什么样，考试时就是什么样。不太会出现理科那种“失误”和“超常发挥”的情况。可一到下午数学考试开始，张帆刚做到第三道选择题，他就很明显的感觉出了异常。这次十三校联考的数学题，是前所未有的难！张帆将手在裤子上轻轻擦了擦，蹭掉手汗，无比认真的看起了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