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包子，宫本茂擦了擦手，开始继续研究张帆的这款太空牛仔

等打通了第二大关，宫本茂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然后站起身对旁边的助理道：“你来试试。”

助理在旁边看着早就想上手了，见领导这么说，忙坐到电脑前，开始顺着这个进度往下打。

作为世界级的设计师，宫本茂不需要玩通全部关卡就可以窥见全豹。他略微沉吟了一下，转头问张帆道：“张帆先生，请问您有没有开发期的原始文档？如果有的话能否让我看一下？”

翻译把这句话翻译给张帆后，张帆也是微微一愣。不过随即他就反应了过来，宫本茂说的应该是“策划稿”一类的东西。现在的游戏行业还比较稚嫩，很多行业标准，术语等还未完全定型。因此宫本茂这么称呼策划稿倒也没问题。

张帆回身又打开柜子，拿出一摞纸来。宫本茂刚刚就想吐槽，现在见张帆又从那个木质的柜子中拿出原始文档，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

他大学毕业以后即加入任天堂，彼时的任天堂已经是一个非常正规的公司了。像游戏母盘，开发文档这样的东西，那绝对是锁在保险柜里，只有少数几个核心人员才能接触到的东西。可再看看张帆这边，一个看起来还算新的木柜子，外面锁了一把一锤子就能砸烂的锁。宫本茂从未有过这种从零开始慢慢奋斗的经历，因此有种很微妙的感觉。

“好厚！”等宫本茂接过开发文档，伸手一捏，不禁暗地里惊呼了一声。这种文档厚度，即使是在游戏开发已经进入工业化的任天堂公司也不多见，他和翻译打了个招呼，然后拿过文档坐到对面的那排椅子，翻译跟在身边帮忙翻译其中的文本。

宫本茂正看着，张帆又搬着厚厚的一摞纸放在桌上。这一摞纸比开发文档还厚，足有半个电脑屏幕那么高，宫本茂伸手拿过一张，见上面凌乱的画着许多概念图，看来这一摞就是这款游戏的美术原稿了。

如果说刚刚来到华夏时，宫本茂对张帆的这款太空牛仔还有些许轻视的话，现在这些轻视已经彻底不存在了。宫本茂意识到，张帆的这款游戏并不是小孩子临时起意开发出的小玩意，而是通过严格的分工，利用工业化的生产线制造出来的一款游戏。一般来讲，这种游戏往往都会在任天堂的主机中担当“年度游戏”，会获得最多资源的支持。而从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张帆的这款游戏也确实配得上。

看策划稿和美术原画的时间比玩游戏时间都长。整个一下午3个多小时，宫本茂都在阅读游戏的策划稿。并且张帆注意到，他并不只是在走马观花的看，而是真真切切的在研究这个策划稿的整体设计。不过张帆的眼光可比现在的设计者高多了，因此宫本茂越看越是佩服，越看越觉得这款游戏做得好。

直到下午4点多，宫本茂这才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翻译经过这几个小时的高强度作战也累得不轻，见宫本茂站起来他连忙站起身。

“张帆先生，游戏的资料我已经看得差不多了，我的意思是我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然后明天开始谈这款游戏怎么卖，您看如何？”

“当然没问题！”张帆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整理一下思路。别看之前他构想了许多，可真到了要卖游戏了，张帆反倒又开始瞻前顾后起来。

这时助手见领导要走，也忙站起身来。宫本茂和张帆又客气的握了握手，言明明天早上直接来工作室这边，然后就带着助手和翻译告辞离开。

“怎么样？游戏打通了吗？”等走到楼下，宫本茂一边走一边问助手。

“没有，后面的流程明显比前面的要长，而且难度也提高了。我打到第四大关卡的开头，估计要全打完还得一天时间，甚至都未必能够。”

宫本茂点了点头，暗地里计算了一下，一个熟练地玩家如果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大概30个小时能够通关。这个长度在后世的3大作里算是短得不能再短的时间了，估计也就是一个的长度。不过在1991年，这已经算是一款“诚意满满”之作了。宫本茂一边走一边琢磨，要怎么样才能将游戏拿到手。从张帆信中的字里行间看，这个小伙子似乎不想交权利金啊。

按下宫本茂怎么想不提，单说张帆。等宫本茂走了，陈心玥拉着张帆要张帆给讲讲怎么回事。说实话，这一下午给她搞得压抑的够呛。任天堂的那个看起来是领导的人一直安静的坐在另一排看策划稿和原画图，最后也没说做的到底好不好，只是不置可否的说明天再谈。

宋一凡虽然不太在意商业上的运作，但他对这款游戏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因此宋一凡也催着张帆给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任天堂那帮人这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

张帆看宫本茂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同意了，不过具体怎么交易估计还得再谈。因此张帆道：“因为我之前和他们说过，这款游戏我是打算直接一锤子买卖卖给他们的，这与他们一贯的权利金制度不符，所以我估计明天还得再谈。不过看他这个意思，成功的希望很大。”

“权利金？就是你之前和我们讲过的那种先交抵押金的制度吗？”张帆给扬帆工作室里的所有人都普及过什么是“权利金”制度，因此张帆一说，陈心玥就反应了过来。

“对，就是那个制度。”张帆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无奈的想，这个制度不管从哪方面讲都是一个智障一样的制度。

正常来讲，从双赢的角度看，张帆毫无疑问的应该选择分成模式联合生产。哪怕张帆少拿一些分成比例，他和任天堂37开，甚至28开都能赚的盆满钵满。可就是因为这个弱智一样的权利金制度，导致张帆只能选择买断，无法选择分成。

因为根据任天堂的政策，新的合作厂家想在任天堂的主机上发行游戏，需要先预付10万套卡带的权利金。而任天堂的卡带那可是出了名的贵，即使按成本价算，10万套卡带的权利金也得3500万元人民币。张帆默默的看了看自己存折上的5万多块钱，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卖游戏。

等张帆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二人讲了一遍，宋一凡和陈心玥一阵沉默，最后还是陈心玥展颜一笑道：“没关系，咱们先从小处做起，等卖了这款游戏再扩大生产吧。”

“不用这么悲观吧……”张帆哭笑不得的道：“就算咱们选择买断，这肯定也少不了的。至少开发下一部游戏的资金是绝对够用了……”

张帆正说着，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等张帆打开门一看，是一名不认识的男生。

“张帆是吗？”男生气喘吁吁的，看来是小跑过来的。

“是我，进来说。”张帆不知道是什么急事，见这位一脑袋汗，寻思让他进来坐一会消消汗。

“不用了，咱们系里王主任找你，你现在跟我走吧。”

“王主任？王永年？”张帆想起韩正当时说的话，知道这是王永年不放心，叫自己过去了。

“对，就是王主任，你跟我来吧！”这位估计是被王永年催着来的，宛如尿急一样拉着张帆往外就走。张帆只来得及给了陈心玥和宋一凡一个无奈的眼神，就被拉出了工作室。

等来到王永年的办公室，张帆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路上这位大哥都快玩上速度与激情了，拽着张帆一路狂奔。张帆又不好意思和他翻脸，本来20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10分钟就拽到了。张帆敲门进来之后，自顾自的坐在对面道：“主任，您找我？”

“嗯。”王永年点了点头，然后将手里的材料合上道：“张帆，听说有几名日本人找你要买你的游戏？”

“是的，日本任天堂公司，不知道您听说过没有。”张帆摸不准王永年到底什么意思，因此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王永年隐约知道日本有这么一家游戏公司，不过他对游戏行业了解不多，因此也没什么更深的印象。他看了一眼张帆，问道：“最后你们是怎么谈的？卖掉了吗？”

“哪有那么快啊主任！”张帆暗地吐槽这又不是菜场买菜！他解释道：“今天只是简单的接触了一下，未来几天才会谈怎么卖，卖多少钱之类的。”

“哦……”王永年沉吟了一下，欲言又止的道：“张帆，按理说呢，你做出来的游戏，我不应该横加干预。不过……现在小霸王公司也在咱们学校开发游戏呢，你就不考虑一下国内的公司吗？是因为钱的问题？”

张帆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他自然能明白王永年话里话外的意思。王永年这一辈人可以说是随着新中国一路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他们心心念念的就是祖国有朝一日实现现代化，变得强大起来。而这种信念表现出来，就是对国内的企业尽可能的支持。尽管为了生活，他们也喜欢日本的电器，德国的轿车，但如果同时有一个中国企业和一个外国企业进行竞争的话，他们会无条件的支持国内企业，就和这次一样。

张帆理解王永年的这种心理，但他心里也清楚地知道，小霸王公司是绝对不会买张帆的这款游戏的。于是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笑道：“主任，这不是钱的问题，您听我跟您说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