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阳殿上宣布更换新帝之后的半个时辰,洛阳城中大大小小的各个街道都贴满了告示,告知整个洛阳城中的百姓和小官员九五之位已经易主,并且派人将这个消息发往天下。
公元一**年十月,刘辩被降格为弘农王,但是又偏偏不准离开洛阳,被软禁在南宫的偏殿中。
原陈留王刘协则升格为皇帝,改年号为永汉,当年则为永汉元年。
不仅如此,董卓还罢免了司空刘弘,上请天子改封自己为司空,位列大汉三公之一。
皇榜贴出对城中的百姓们没有任何影响,天子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就算是那些小官员,都不是特别关心这件事情,他们同样也够不着天子。
这件事情对于大部分的人来说,只是增加了茶余饭后的谈资,酒桌上又多了一个可以谈笑的话题。
但是对于小部分人来说,这件事情还是有相当大的影响,无异于轩然大波,引发了洛阳城上层官场的巨大震动。
在短短的一个下午,就有数十名官员或者士子阻拦董卓的车驾,冲撞南北二宫的禁卫,围拢在董卓的府门前,甚至是聚众冲击西凉军大营。
这些人毫无疑问,无一例外都被董卓斩杀当场,丝毫没有迟疑,董卓的初步目的已经达到,他现在要的就是巩固自己的地位,以绝对强势的手段,断绝刘协被赶下台的可能。
因此董卓杀起这些人来是绝不手软,在三天时间内,屠杀了上百人,直到整个洛阳城中再也没有反对他的声音,再也没有人因为废立之事跑出来说要杀他为止。
在这段时间内,不少人都希望城中仅有的除董卓外的几股势力能够出手或者发声。
但很诡异的是本该作为董卓最大对手的吕布,出奇地沉默了,整个并州军上上下下也没有一点动静,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袁绍和袁术两兄弟都小幅度的调动了兵马,似乎想要有所动作,但是在董卓调集一万兵马,集结于步广里与永和里,虎视上东门和中东门的时候,二袁也沉默了。
至于曹操,则老老实实的率领着自己的两千兵马,在董卓划定的区域内驻扎,按兵不动。
这几大势力的丝毫无作为,使得寄希望于他们的少数臣子大失所望,这其中尤其是吕布更加被人质疑谩骂。
而吕布却丝毫不管这些,这些质疑谩骂自己的人,最后还能够有多少人活着离开洛阳还是个极大地问题,反正只要自己掌握了实惠便可以了。
此时的并州军营地中,一名身着宦官服饰的人站在吕布面前,满面笑容地对吕布说道:“吕将军,小人是专门替董司空给您送东西来了!”
吕布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宦官从怀中取出一份黄绢,恭敬地递给吕布,说道:“董司空曾经言明,这是许诺给将军的东西,乃是当今天子的亲笔诏书,上有天子印玺,具有天底下最大的权威!”
吕布细细阅读了一下诏书,上面写明了吕布的新职位,并州长史兼任并州司马,代并州刺史职,在新任刺史出现之前,总领并州上下一应大小军政事务,可自由任命千石以下非主官。
在诏书的最后面是一个大大的印章,乃是汉天子的皇帝行玺。
(传国玉玺传国象征,不盖日常事务,皇帝日常事务有六玺,皇帝行玺专盖封命。)
吕布检查了诏书的真实性,满意地说道:“董司空还有什么东西要交给吕某嘛?”
“有的,有的,这些都是配合着这份诏书该有的印信,还请将军收下。”宦官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两枚印信,一个是并州长史印,一个是并州司马印。
吕布点了点头,接过两枚印信,说道:“如此甚好,那就替吾多谢司空了!”
宦官摇了摇头,赶忙从怀里再拿出了一份诏书和一枚印信,说道:“将军稍等,这里还有一件东西,司空特别嘱咐过,留给将军日后之用!”
吕布疑惑地接过印信和诏书,这赫然又是一份官职任命书,不过是任命吕布为并州刺史的诏书,印信也是并州刺史印。
宦官讨好地说道:“吕将军,司空吩咐了,这些印信都是新铸的,取代之前的旧印信,提前给将军,将军觉得日后何时能够正式成为并州刺史,就拿出这份诏书。”
吕布将两件东西收了起来,问道:“董司空缘何如此大方,居然将刺史的任命诏书都为吕某准备好了?”
“司空希望将军能够遵守约定,所以愿意将这份刺史的诏书提前给您!”宦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吕布“嗯”了一下,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走吧,替我向董司空带一句话,他这么有诚意,吕某也绝对会信守承诺,只要他不插手干涉吕某的驻军营地,那么吕某将不会多管一点闲事!”
宦官高兴地说道:“多谢将军,小人这就回去转告将军的话!”
说完,宦官转身准备离开,等到消失在了吕布的视野当中后,吕布示意身旁的高顺道:“不用让他出军营了,请他埋骨地下吧!”
高顺惊讶地说道:“将军,这是为何,他不是董卓派来的人嘛,是否会产生误会?”
吕布面无表情,随手将手中一张从诏书内飘出来的字条放在火上烧着。
等到字条焚烧殆尽之后,吕布说道:“此非吾一个人的决断,乃是吾与董卓共同商榷而定,此人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加之董卓也并不是特别信任他,所以特别知会了吾一声。”
高顺听吕布这么说,立马抱拳说道:“是,将军稍候片刻!”
少许时间,高顺提着自己的长刀回来了,身上还有零星的血污,见到吕布便说道:“将军,已经解决了!”
吕布掂了掂手中的刺史印信,说道:“好,如今大事暂了,全军上下,开始轮番训练,务必在短时间之内加强士兵的战斗力!”
此时南宫中,董卓得知去往吕布大营的宦官未能回到宫中,董卓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对身旁的李儒说道:“这吕布果然是个豪杰,该下杀手的时候就下杀手,一点也不含糊,心志坚决,行事果决!”
李儒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正是如此,吕布此人,将来若是能够在并州好好的发展下去,未必不能够成为明公的大敌,但是现在嘛,他还只是一个麻烦而已,算不上多么棘手。”
“只要明公将大局稳定下来,自可以腾出手来收拾他,他也坚持不到成为明公大敌的那一天。”
董卓沉默不说话了,李儒还以为董卓在思考什么事情,只是谁知道董卓慢慢地笑了起来。
一开始是十分压抑的笑声,渐渐地变成了放肆的哈哈大笑,声音越来越大,直到传遍整个宫殿,过往的宦官宫女和守卫的士兵都感到浑身颤抖,不寒而栗。
等到董卓笑声停止之后,他脸上已经看不到镇定的神情了,反而露出了一股疯狂的神色,双手抚摸着自己座下的龙椅,激动到浑身颤抖。
董卓像是在抚摸什么绝世珍宝一般,足足过去了数分钟,才抬起头对李儒说道:“文优,这个位置某是朝思暮想,今时今日,总算是坐上来了。”
“如今某已经主宰洛阳了,不需要多长时间,很快吕布就会自觉退出关中,回到并州去,届时整个司隶,乃至青州、冀州,都将是我的地盘!”
“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一统天下,彼时汉天子就应该老老实实的退位了,终有一天,某会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坐上这个位子,这一天不会太久!”
说到这里,董卓又疯狂地笑了起来。
李儒眼神中充满忧心神色地看着董卓,说实话,他很担心董卓现在这个状态,只是坐在了龙椅上,居然就疯狂这个地步,随着时间的推移,董卓究竟会疯狂到什么程度,李儒不敢想象。
当然他也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董卓只是多年夙愿一时之间近在咫尺,所以才会情绪失控,等到这一阵情绪过去应该就好了。
果然董卓渐渐地恢复平静,歉意地对李儒说道:“还请文优见谅,某有些情绪失控了!”
李儒松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那份担忧,说道:“无妨,明公一解多年以来心中愿结,有此表现乃是人之常情,儒能够理解。”
董卓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问道:“天子、弘农王、何太后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是,天子被安排在北宫寝居,有些许宫人服侍,且有大量精兵把守,在没有我等应允之下,暂时禁绝外臣与之相见!”
“至于弘农王与何太后、弘农王妃唐姬三人,属下都已经软禁在南宫一处偏殿,守卫更加森严,不要说外臣,就是内侍想要见他们,都需要严加搜查!”
董卓赞许道:“好!文优办事果然面面俱到,令吾很是安心,暂时就这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