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你的哦!”
突然上方传来一声娃娃音,背上压着的大山陡然消失。
屠夫猛然瞪大眼,却发现触手可及处,突然被摆上了一瓶牛奶。
白色盒子包装的“小仔仔牛奶”!
牛奶盒上插着一根吸管,浓烈的奶香味从管口涌出。
屠夫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喝吧喝吧,多喝奶身体壮!”
小娃娃变回原样,从屠夫背上跳了下来,笑着说道。
他手里突然出现两张巴掌大小的白纸,翻看了几眼,就将其中一张塞进怀里,一只手抓着另一张背到身后。
屠夫用左臂撑着身体蹲了起来,他拾起牛奶盒,强烈的饥渴感从心底涌出,他拔出吸管拧开瓶盖,直接对着嘴倒了下去。
“咕咚!咕咚!”
一口气喝完!
好像只是普通的牛奶!
他站起来,随手扔开牛奶瓶,看向小娃娃,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好喝吧?”小娃娃脸上充满着怪异的笑容。
“......”
“你能回去了。”
他朝着屠夫摆摆手。
“?”
突然又说道:
“不过就这样回去了,还是很弱哦!”
“同样的力量,同样的技巧,并不是骗你的。”
屠夫看着坏笑的小娃娃,眼睛一瞪:
“你想怎么样?”
“想不想变强?”
“......”
他不明白,面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生物,为什么连一拳都接不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那要看你的选择了!”
小娃娃一副鱼儿上钩的表情,一只手从蓝色的衣服口袋里掏出点东西往天上一抛。
屠夫抬头看去。
圆台的上空,出现三个怪异造型的物体。
一个小狗一样的黑色玩具?
一团黑白相间的光球?
一面白色的镜子?
一瓶小仔仔牛奶?
“???”屠夫看向小娃娃,丈八和尚摸不着头脑。
“选一个吧!”小娃娃笑嘻嘻指了指上方说道。
屠夫看了半天,有些莫名奇妙,下意识地指了指光球。
其他的看上去太不正常了。
或者说太平常了!
“确定吗?”小娃娃嘴角的弧度变大。
屠夫愣了一下,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那就给你!”小娃娃没有等屠夫回答,小手朝天一指,光球倏地落入屠夫的身体中。
就如同溶于牛奶的饼干渣,瞬间消失不见。
屠夫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身体毫无变化。
右臂还是无法动弹。
“???”
这时候小娃娃却从背后拿出一张白纸嘿嘿笑着,把白纸的正面亮向了屠夫。
纸上是一个少年人的黑白画像。
“师傅?”
屠夫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白小川的画像。
“你要干什么?”他突然眼神一凝,感觉有些不对劲。
“选择了一样东西,就要失去别的东西。”小娃娃突然叹了一口气。
“就失去对想见之人的记忆吧!”
“???”
“你说什么?”
“你可以回去了,不过回去之后,你再也不会记得这个人!”
小娃娃指着手中的画像,怪笑着。
“不!我不要了!我不要变强了!我不选择了!”
屠夫立马摇头,他看着小娃娃手里的画像,一种不详的预感涌入心口,他用仅能活动的左臂在自己的身体上胡乱摸索着。
光球去哪了?为什么找不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心中有了比变强更重要的东西。
“嘻嘻!骗你的哦!”
小娃娃嘻嘻笑着。
“???”
“是想见之人对你的记忆!”
小娃娃的笑容突然变得极冷,他突然撕开了画像。
“你......”
屠夫正想说话,突然眼前一黑。
天旋地转之中,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超市货架边。
货架上的“小仔仔牛奶”正静静地摆放着,牛奶箱上的图案也非常正常,一切仿若一场梦。
他立马转头朝着旁边看去。
“师傅!”
“怎么了?”白小川一愣,看着屠夫满脸焦急的样子,心里琢磨着他也想喝牛奶?
“师傅你还记得我吗?”
“屠夫,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
屠夫舒了口气,晃了晃右臂,发现一点异常都没有。
他心中疑惑为什么噩梦如此真实。
“梦?”白小川眯眯眼,站着也能做梦,一瞬间的梦?
这徒弟发呆走神的功夫已经比他强了。
“什么梦,说来听听,我会解梦。”白小川又拎了一箱“小仔仔牛奶”,乐呵呵地说道。
于是屠夫就将小娃娃的梦说了一遍。
“嗯......”白小川看了看手中的箱子,“小仔仔”的图案挺欢乐的。
“一般来说,梦能反应出你心中渴求的和畏惧的。”
白小川开始忽悠。
“你畏惧恶魔的力量,所以出现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
“你渴求更强的力量,所以出现的恶魔比你更强!”
“你今天斩杀了不少弱小的邪恶,心里有些疙瘩,所以会出现个小娃娃。”
“至于失去记忆根本不用担心,我们才认识两天呢!就算失忆了,也无伤大雅!”
“......”
白小川叽里呱啦地说着,又让屠夫拎了两箱牛奶,两人很快走到收银台结了账,又朝超市外走去。
屠夫低着头一边走一边看向手中的“小仔仔牛奶”,心中有些纳闷。
师傅说他想喝牛奶,是真的吗?
他舔舔嘴唇,突然感觉到一股甜意。
“徒弟,没事的,不要想太多了!”
白小川走到超市门口,回头对屠夫笑道,只是眼神一阵恍惚。
朦胧中好像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少年正往超市里走去。
他心中隐约明白,这是上一秒的他。
“现在,我到了下一秒的未来了。”
......
神秘的圆台上,小娃娃看着手中被撕成两半的白纸,眼眶里的两个小黑点上下左右飞快跳动着。
白纸上空无一物,少年人的画像已不翼而飞。
......
天色已黑。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屠夫要去旁边的武器店看看有没有电击棍,于是白小川一个人先回来了。
他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
“话说,我根本不需要钥匙啦?”
这样想着,又不由自主地朝着隔壁看了一眼。
冷白色的楼道灯照出一扇防盗门。
“呵,想什么呢!”
白小川摇摇头,打开门。
突然站住了,心中产生一股强烈的既视感。
“我好像以前也......”
这时候他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一段画面。
思绪被打断。
他抿着嘴,迅速关上门,几步走到邻居家门口。
手指变形,伸入门锁。
“一如那天。”
扭开门,看到一桌子吃剩的饭菜。
再向前看去。
一个短发男子趴在沙发上解女人的衣服。
“魔鬼......你......”
他突然大叫。
“二狗子,怎么了?”魔鬼淡淡地问。
“没事。”
白小川摇摇头,看着被自己的叫声惊到的短发男。
短发男满脸通红,他转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少年,脸上露出一丝狰狞。
白小川却不想再看他一眼。
身影如风,一拳捶向短发男。
没有声响。
没有鲜血。
短发男如同一个肥皂泡一样,被戳成虚无。
只留下沙发上酥胸半露的女人。
白小川低着头,看着这个熟悉的女人。
脑子里的灵魂仿佛跳到了天上,看到这样的画面。
“一个少年在屋子里静静地站着,低头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魔鬼看到的画面应该是这样吧?
好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又是这样?
“二狗子,又发情了?”
“你徒弟不在,做自己想做的吧。”
白小川摇摇头,淡淡地问道:“你看不腻吗?”
“?”
“我给你推演一次。”
“白小川,你在说什么?”
“不做,退到门口,关上门,回到家中,屠夫回来,睡觉。”
“做......几秒钟后退到门口,关上门,回到家中,屠夫回来,睡觉。”
魔鬼:“白小川,你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毫无意义。”
“如果未来已经确定,那么我对过程毫无兴趣。”
“呵呵!”魔鬼突然发笑了,“白小川,你这句蠢话我帮你录下来了。”
......
屠夫回到家,看见师傅眼神淡漠地坐在沙发上。
如同一个正在沉思的贤者。
“师傅。”
他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电击棍。
“买到了。”
他抬起电击棍,手指按了两下按钮,发出滋滋的声音。
一道白色的电弧在电击棍上面跳了跳。
他把电击棍递给白小川,一只手指着自己。
“让我试试?”
“......”
过了一会儿,一根黑色的棍子从窗户里扔出来,砸入外面漆黑的夜空中。
砰!
“谁砸的?为什么乱丢垃圾!”
楼下传来一阵叫骂声。
白小川头一缩,连忙把玻璃窗户关上。
他转身对坐在桌子边的汉子说道:
“徒弟啊!为什么想被电击呢?”
他天天经受灵魂电击,整个人的思想都要出问题了。
屠夫皱着眉头,摸摸手臂皮肤上的一个黑点,电棍的电击对他已经没什么用了,打在他身上只是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只有极其轻微的麻痒之感。
表面上他只是身高两米多的人类,但是内部已经不知道被恶魔的力量改造成什么样子了。
“师傅不是说过只有感觉到痛苦才是修行吗?”
电击棍没用,屠夫的眼睛又默默转到靠墙的插座上。
“......”
白小川没想到自己瞎扯的话竟然被屠夫记下来了,他默默地移动到墙边,用腿挡住插座。
“修行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非要经受痛苦。”
他天天遭受一个小时的非人痛苦,已经感觉要崩溃了。
“???”屠夫疑惑地看着白小川。
“咳咳,今天的修行已经很足了,不要过于求成。”
屠夫点点头,突然蹲下身子,趴在地上就开始做俯卧撑。
修行之道在于日积月累!
白小川嘴角抽了抽,拿了一盒小仔仔牛奶,向卧室走去。
......
夜已经深沉。
此时,龙华市医院院长办公室却还亮着灯。
清冷的灯光射到办公室中央的木桌上,映照出躺在上面的一个人。
一个身穿白色病服的老人。
老人紧紧闭着眼睛,瘦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点状斑纹。
悄无人声。
他已经死了。
周院长站在桌边,看着老人脸,头皮发麻。
他的儿子昨天莫名其妙的失踪了,他也知道凶多吉少。
然而此时他心中却根本不关心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移动目光,看向背着手站在窗前的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手中握着一块银色的怀表。
“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周院长有些急切地问道。
白发青年才来不到一刻钟。
一刻钟之前,他只是对着原本躺在沙发上睡觉的老头晃了下怀表。
然后就站在窗前老位置,悄无声息地看着楼下。
凄冷月光并不能照亮高楼之下的黑暗。
周院长并不知道这个白发青年在看什么,他只是突然看到沉睡的老头浑身抖了抖,然后脸上出现黑色的斑点。
几秒钟后,便不动了。
只是几秒钟后,他便感知到不到老头的生命气息。
他想起老人的病状。
“普通的流感......”
这之后白发青年就叫他把死去的老头移动到桌子上,推到办公室中央。
然后就是等待。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询问白发青年。
白发青年并没有说话,灰色的瞳孔凝视着窗下的黑暗。
仿佛那里有一群小蚂蚁在蠕动。
“咚!”
“咚!
“咚!”
......
这时候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阵摆钟报时声。
巨大的钟鸣声犹如撞在周院长心中。
他没有去数,也知道是十二下。
零点到了。
忽然心中一寒,这种古旧的摆钟现在根本已经绝迹了。
他听到的到底是从哪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