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川，你以为时间过了多久？”

“很长啊！一个多星期了吧？”这些天，白小川除了刷怪就没干别的事情了，每一天还要经历一个小时的电击。

虽然已经无视电击的痛苦，但总是有些感觉的，他就是感觉时间过于漫长，好像每一天都做了无数事情。

“一个星期很长吗？人类的时间感真是奇怪。”

“”

“好吧，我其实想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白小川对时间是长或短毫无兴趣，他觉得无论如何时间总会过去，纠结这种某种意义上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毫无意义。

不过说到时间，他忽然想起了过去那一段段时间。

第一个时刻，在一家餐馆，他点了三十盘鸡。

“如果我点了各种各样的菜，以后或许会忘记这一天。”

“但是点了三十盘鸡肉，我不会忘记此时此刻三人吃鸡的情景。”

是的，直到如今，他也没忘记。

第二个时刻，在龙华小区旁边的超市，他走入超市。

“我这一秒进入超市，下一秒就要离开超市。”

他现在已经无法进入龙华市超市了。

第三个时刻，是在山林里和吞噬魔对打。

“我这一刻在这里捶怪物。”

“但是我知道，怪物终究会被我捶死。”

“这一刻是如此真实，但我终究离开真实，走入未来。”

他终究是捶死了吞噬魔，如所想的那样，走入未来。

第四个时刻，是在梦里，经历了虚假平凡的一生，即将死亡。

“为什么，仿佛过了一秒钟，我就躺在了这里。”

“我就要死了？”

他十岁，躺在病床上，没有死，从梦中醒来。

鸡肉的滑腻感，似乎还在嘴里。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超市门口空调的呜呜声。

变身巨人，捶吞噬魔，拳头上还残留捶击的厚实感。

将要死亡，将要永久沉睡的那一刻的虚弱、恐惧感，还残留心中。

那一刻刻的时光在过去那个时间点上都是真实的。

但是现在看来，都已经是过去的，是虚幻的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

这就很奇怪，明明上一秒停留在那些时间的节点，做着很普通的事情，现在却战斗力破百万，无论打什么只需发射一道虚能就可以了。

白小川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种怪异感。

他有时候在想，就这样继续下去，他终究会步入“最后的时刻”终结。

终结，或者说死亡？

人类终究会死亡，他也会死亡。

就如同事物有了开始，终究会有结尾。

开始是他有“自我意识”的那个时间节点。

结尾是他失去“所有意识”的那个时间节点。

开始在过去。

结尾在未来。

而他现在处于中间状态。

问题是，他已经处于很多次中间状态了。中间时刻，是由一个个时间节点组成，他想要永远停留在某一刻的时间节点上，但是根本无法做到。

一切终究会过去。

就好像有一只手臂在推着他前进。

他的意识就好像从吃鸡的时刻，从进超市的时刻，从捶吞噬魔的时刻，从躺在病床上的时刻，“跳”到了现在。

跳，跳跃，意识的跳跃。

他现在偶尔会思考，现在能不能“跳到”未来的时刻呢？

或者说，他已经跳起来了，落地的时刻就在“下一秒”，那是终结的时刻。

无法避免的时刻，那个时刻应该就是“死亡”的时刻。

人总是要死的，或是自然死，或是无聊死，或是宇宙终结被迫死。

他好像看到了，那最后的一点，如同在“平凡的梦境”中一样，躺在病床上，将要“死亡”的那一点。

他好像感觉到了，那终结的恐惧感：心跳加快，心底发凉，全身颤抖，手脚无力。

无法逃避那一刻的宿命感。

真实的现在每分每秒都化作虚幻过去的荒诞感。

身体无力，意识模糊，脑海里只剩下四个字“已经到了”的恐怖感。

这些感觉通通都被白小川藏到心底，他并没有告诉魔鬼，魔鬼肯定会嘲讽他。

白小川只是询问魔鬼一个问题：

“我会不会死亡？”

魔鬼头都不抬，哈哈笑道：“你死了，我就麻烦了，你不会死亡。”

“你在骗我。”白小川认为，既然他的意识在“跳跃”，只要“死亡”这个时刻存在，那么他必然会跳过去。

不仅是他，魔鬼也是。

“魔鬼，你也会死。”

“我们都会死。”

“或者说，结束？”

魔鬼抬起头，看了一眼白小川，嘴角的笑容逐渐变淡。

坐在一旁的莉莉露也好奇地看着白小川，她根本听不懂白哥哥的话，什么死不死的，死了复活不就好啦？

“白小川，你想死吗？”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它已经发生了，你明白吗？”

“哼！”魔鬼冷哼一声，“我是魔鬼，我只要吃人，你说的这些对我毫无意义。”

白小川开始狂笑。

“魔鬼？爱打牌的魔鬼？一直给我开挂的魔鬼？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吗？”

“你的目的只是吃人？我不信！豆豆养殖场里的巨人肉，你还没吃够吗？”

“所以说，你根本不是魔鬼。”

魔鬼也开始狂笑，它扔下手中的扑克牌。

“我就是魔鬼。”

白小川手一挥，冷冷道：

“你是什么东西，这个问题以后再说。”

“我现在只是想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魔鬼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白小川，你想死吗？”

白小川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魔鬼为什么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只是看向它的眼眸的时候，忽然心中一怔。

那双眼眸中，蕴藏着一丝莫名的意味。白小川读懂了。

如果在这里，回答“想死”，那么就真的会“死”。

白小川低下头，虽然很好奇，真正的死亡是什么样子的，但是他现在不能死，还有太多事情没做。

他放不下屠夫，放不下豆豆，他要帮特莉亚救爹，他还是调查团的执法部总部长

“哈哈哈！你想死，我也不会让你死！”魔鬼突然又狂笑道。

“白小川，你好像对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很感兴趣。”

它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裂缝打开，露出了金芒闪烁的黑洞。

这是记忆虚空，魔鬼的宝藏埋藏地。

“去寻找吧！”它指了指身后的虚空，“运气好，你就能找到自己想知道的。”

白小川愣住了，他没想到魔鬼竟然主动让他去记忆虚空挖宝。

魔鬼的宝藏只是给虚能加特效的，除此之外还有别的用处？

白小川没怎么思考，走进裂缝。

莉莉露看了眼白小川消失的身影，突然问道：

“魔鬼哥哥，我会死吗？”

“你已经死了。”

白小川的“运气”很好。

他一踏入魔鬼的记忆虚空，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铁桌，桌上摆放着一本书，几页纸，以及一个水缸。

一盏白炽灯挂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散发出明亮的白光。

白小川转过头环顾了下四周，发现这就是一间非常简单的小屋子。

没有窗户，背后只有一扇铁门。

铁门紧紧关闭着。

白小川走过去，扭了扭门把手，铁门纹丝不动。

他对着铁门射出一道虚能光波，却无法损坏铁门一丝一毫。

白小川低下头，忽然发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

“已经这么简陋了吗？”

他快步走到桌前。

先检查书籍。

书籍的封面上写着三个汉字：道德经。

“嗯？道德经？”

白小川眉头紧紧皱起，他快速翻动书页。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上善若水”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他翻了几页，发现还真是道德经。

为什么会有道德经？他是地球人，自然看过道德经，为什么魔鬼的记忆虚空里也有道德经？

然而道德经不是宝藏，只是一本普通的书。

白小川放回桌上，又抓起摆在旁边的几页白纸，他看清白纸上的字迹内容，顿时瞳孔一缩。

第一页开头写着四个汉字：实验类别。

“观察实验实验对象：已死亡实验目的实验内容”

“异常实验实验对象：人类实验目的：快乐”

“怪魔实验实验对象：实验目的：”

白小川只看见了一个个奇怪的实验名称，但是实验目的和内容却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

“这些难道都是魔鬼的实验？”

他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字迹模糊，而是魔鬼不想让他看清实验内容。

这里是魔鬼的记忆虚空！

他又翻了几页，白纸上全是模糊不清的字迹。

“搞什么东西！不让我看，为什么要我来这里。”

白小川继续翻动着，突然在“实验报告”一栏，终于看到了一些清晰的字迹，然而等他看清字迹内容的时候，心中却猛地一颤。

那上面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