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幽冥城找魂,而在太阴峰洗髓池洗髓之后,我在阳间看到鬼魂的次数越来越多。
鬼魂来找我的时候,要么哭丧着脸,要么总是受着伤,要么还有其他种种不同。
而在香紫苏背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女孩,却没有让我感觉恐惧,很是奇怪。
我曾经私下多次把这些事情,单独告诉过姜叔。因为,我还不想让我的弟弟知道。即便告诉少荣,他要么说我又犯病了,要么说我是故意吓他。
死去的奶奶生前告诉过我说,鬼有很多种,给我讲了很多。我一时也记不清楚了。毕竟,当时恐慌还来不及,更不想记住它们的分类。
我问姜叔关于这些东西的知识,他总是摇头一笑。他告诉我,民间流传的关于鬼的划分方法,其实绝大部分,都是想象臆测罢了。
他告诉我,人由两套系统构成。一套是用肉眼和科学仪器可以检测、观察到的,这就是我们所说的肉身。而西方医学研究的范畴,就是这些东西。
所以,外国人以及接受过所谓科学洗礼的学者,因为局限在仪器和肉眼的狭小范围,永远不能理解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阴阳、五行、六气、经络等。更不用谈关于鬼魂的事情。
而正统的古典中医,是承认人有魂魄神识的。而魂魄本是两种,即魂和魄。而不是我们现在混为一谈的东西。人有魂,居住在肝脏,而魄则存在肺之中。神识却在心脏内。
另外一套系统,是要通过修炼冥想开启内视的能力,才可以观察到的,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魂、魄、神识、阴阳、五行、六气、经络等。
而中国传统文化,就是中国古代历代先贤通过观察天地人,加以内证修炼而得到的东西,是属于能量层次的系统。而中医之所以可以处理西医无法处理的问题,就是中医拥有这样的上古知识。
“姜叔,你说那个小女孩,为何冲着我笑?”我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追问。而他依旧低着头,忙着收拾一些行李。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包包,看着我的眼睛:“少海啊,你既是阴人,又私下告诉我说,到幽冥城洗髓了。如此,你能偶尔看到那些东西,就不要觉得大惊小怪的。有些东西,姜叔我也不太知道。我虽然继承了易学衣钵,但是上古所传知识,深邃而浩如烟海。我智慧不足,不能替你完满解答。但是,你不要忘记了苏玉儿跟你说的条件,不要忘了。否则,你好不容易通过洗髓开启了自身的能量体系,恐怕又会回到原来的状态。你把那些东西私下都告诉我这个半老头,很开心你能相信我。”
说到这里,他又低头开始忙碌起来。他看我还在俯首思索,猛拉了我一下手。
“还愣着干嘛?快点和我收拾收拾,我们即刻出发,到河西,找到那位高人。或许,你可以通过这次治病,以此为锲机,拜在他门下,学习正统古典中医。你的那些疑问,自然而解。梁伯这个人,是中医界千古的奇才。自从你老祖宗余公先逝,这诺大的鲁通市,就他第一了。再没有出过其他高人。”
我听他这么一说,巴不得现在就拜师梁伯门下。毕竟,父亲临死之前,曾交代我,要继承祖宗传承。而我从小体弱生病,不知被庸医误治无数次。那一刻起,我在内心发了大愿。
愿我一生所学,换你天下无恙!
梁伯是鲁通的第一?那么,我在阴山沟遇到的张权林又酸老几?
“叔,阴山沟的张权林,在鲁通市排第几?”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姜叔放下手中的东西,皱起眉头,眼球上扬:“张权林?你说的这个人,我是听说过一些。但我不常去阴山沟。不太了解,”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屋外,“不说了。出发。要不然赶不回来了。”
我人虽傻,但是能很快读懂姜叔的面部表情,这是我的天赋。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张权林。只不过因为要赶时间,不想告诉我罢了。而且,我隐约从他的语气之中体会到,这个张权林或许有很多秘密。
嘟嘟嘟嘟.....
“还愣着干什么?”他背起黑色的旅行包,一把抓起我的手,“走啊!拖拉机已经来了。”
河西村,是河西镇的政治中心。而余家堡,则是河西镇的一个自然村。我和姜叔在拖拉机上摇晃了足足三个小时,终于达到这里。
我们拿着简单的行李下了拖拉机,和司机做了简单告别之后,驻足在集市上,站在人群之中,搜索着梁伯的中医馆。
姜叔背着一个黑色包,已经有些驼背。他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中午的太阳,放下手中的土特产,环顾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咽了一口唾沫,布满汗水的喉结上下运动,回头看着我。
“少海啊,你老祖宗说,那医馆名字叫个啥来着?”
我扬起头,松开他的手:“叫.....叫.....对了,伯仲堂。”
“喔,”他踮起脚尖,腿上全是毛,裤腿卷在小腿上,“还是没有看见,要不你找个人问问,坐了这么久的拖拉机,我有点累了!”
我转过身,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找谁下手。我长期呆在余家堡村,很少来到这热闹的集市,有些怕生人。
“大爷,你这个菌干儿要卖吗?”
我回过头,突然看到一名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看着姜叔面前地上塑料袋里面晒干的野生菌了,以为我们是卖东西的。
河西镇,是方圆几十里的一个集散贸易市场。周围村寨的农民们,都会把自家的土特产拿到这里来交易销售。她把我们带来给梁伯的礼物,当做了出售品。
“姑娘,这东西啊,我们不卖!”姜叔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线,扬起嘴角,弯下腰,把面前塑料口袋中的野生菌干,往后挪了一下,接着擦去额头的汗水,满脸微笑。
我扬起头,身体退后一步,看着她。见她大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年龄和香紫苏差不多。她脚上穿着一双碎花平底鞋,下身穿着一条粉红色的长裙子,一件白色长袖衬衣,袖口卷起,手上提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一些茄子和青椒。乌黑的头发,高高梳起。她瞟了我一眼。我一看她这身打扮,就是河西有钱的人家。
“那你们这是..........”
她皱起眉头,皮肤红润而充满光泽,高挺的鼻梁,宛若黑珍珠的眸子上,长着长长的睫毛,眉毛似乎被画过。
“我们是来看病的!”姜叔刚要开口,我马上说道。
她回头瞟了一眼,不知再找什么,回头看着姜叔:“想必,你们是要去伯仲堂吧!”
“对对对!我们刚来,不认识路。所以就在这里看看。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伯仲堂!”姜叔眉开眼笑,弯腰提起了地上的土特产。
“看你说的。伯仲堂在我们河西,可是响当当的。只要是河西人,没有哪个不认识梁伯。他可是我们这里的老神仙啊!你们算是找对地方了。不过,今天赶集,人最多。老神仙名声在外,估计今天来找他看病的人也有百八十个吧。你们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头,右转就可以看到了。我不和你们不说了。我要去买菜!”
“谢谢姑娘啊!”姜叔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眉开眼笑,看着街道的尽头,“哎呀,还算遇到个人。这小姑娘不错。”
姜叔说完,转身就要走。他看着我在发呆,抬起脚,踹了我一下:“走啊!愣什么愣。你还是没有少荣机灵。”
我突然缓过神来,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刚才那姑娘说,梁伯是老神仙。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吗?”
姜叔一听,眉头紧锁,一脸无语,弯下腰,用手捏捏我的脸,笑道:“余家堡的人都说你是傻子,我看你还真傻啊?!人家是称呼呗。余家堡的人还说,我是半仙呢?难不成,我真是神仙?啊?你虎啊?这小子!”
“喔!不过,我觉得你就是神仙?”我脱口而出。
姜叔听我这么一说,突然皱起眉头,张大嘴巴,欲说又止。
“你算得贼准啊!”我马上补充道。
他听完我的话,马上松了一口气,猛挺直腰杆:“我要是神仙啊,还跟你这小屁孩,鬼混在一起。走,去晚了,拿不到号了。”
我跟在姜叔的屁股后面,开始回忆刚才他的表情。我不知为何,他刚才的表情非常奇怪。
那表情,好像被人无意揭穿某种东西时候的尴尬。
方才,我虽然只是无意随口说说。但是他的反应却那么唐突厉害。恍惚之间,我隐约感觉到,面前的姜秉秋,应该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告诉我,而是在故意隐瞒。
在老家的时候,就听过一些他的传言。听村里的人说,姜半仙年轻的时候,同河西村一个叫婉婷的女子自由恋爱。他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会走三十多里的山路,翻围墙和河西村的婉婷约会。
他们那个时代,自由恋爱是被严厉谴责的。后来,因为婉婷和他在河西村夜间约会亲吻,被村民当场看到。
当时的村长认为,他们两个伤风败俗,破坏了村里的规矩。从那时起,河西村的人扬言,只要见到姜半仙,就要乱棍打死。还在河西村立下规矩,不允许余家堡姓姜的踏入河西半步。而这所谓令人眼红的事情,在余家堡村不胫而走。这种行为,在现在来说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可是在他们那个年代,姜半仙的行为算是超前的。更是挑战传统的。
而婉婷在族人的逼迫下,嫁给了河西村的一个哑巴。婉婷因不能忍受这种侮辱,在新婚之夜,跳进了河西村的枯井里面,活活摔死了。至此,姜半仙从未再娶。河西村的人曾扬言,如果他再敢踏入河西半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而今天他却带着我到这河西看病,就不怕河西人打断他的腿?
我思来想去,也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那些东西,或许只是村里的人杜撰的。但是,话有说回来,这无风不起浪啊!或许,这几十年的光景已经过去,河西村的人已经把这件事情早忘记了。
毕竟,再是什么深仇大恨,时间可以治愈一切。这么说来,也并不无道理。我刚刚听说我老祖宗是张有升设计下药药死的时候,我是怒发冲冠,巴不得把他碎尸万段。
但自从在阴山沟被张权林帮助之后,不知为何,我心中的仇恨似乎已经消融了很多。毕竟,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
我思来想去,估计是我想多了。这话又说回来,这世界上,谁知道真有没有神仙活在人间。反正,我在幽冥城的时候就知道。在仙宗山里住着很多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