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姜叔暂时离开了伯仲堂中医馆。

在河西镇的街道上，挤开人群，转了好几圈，找到一家饭馆准备就餐。

当我们两个正驻足在餐馆外的时候，又遇到了刚到河西要买我们野生菌干的姑娘。

见她手里提着很多蔬菜，满头大汗，朝我们这边走过。

突然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扬起嘴角走了过来。

“我说，你们这就看完啦？”

她说罢，撩动一下鬓角的长发，接着放下手中的蔬菜，仰起头，擦去额头的汗水。

姜叔眉开眼笑，瞟了我一眼，把目光停留在少女身上：“人太多。我们来晚了。没有挂到号。说要等明天。我们捉摸着，先吃个饭。找家旅馆先住下。明天一大早，就挂个头号。嘿嘿!”

少女扬起嘴角：“这是自然的事。平常时间，伯仲堂接待很多人。逢今日赶集，人会更多，”

说到这里，她瞟了我一眼，“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我们家就是开旅馆的，要不你们就去我们家住算了。环境好，价格实惠。主要是，旅馆就在伯仲堂旁边，大约一百多米的距离。”

“叔，要不咱就住她家。我想看头号。”我仰起头，看着姜叔的眼睛。

毕竟，坐了这么长时间的拖拉机，天气又热，肚子又饿。

最主要的是，我不想住远了。想明天一大早，就去找到梁伯。

看病是小，拜师是大。

他环顾四周，眯着眼睛，若有所思，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少女。

“看姑娘也不是什么坏人。这样，我爷俩先把饭吃了。再过去，你看如何？”

少女听罢，犹豫一下：“走吧！现在就去。饭可以到我们家吃。我家是吃住一体的。再说，今儿你们一定也看到了，有很多人去挂号。说不定，现在啊，又有很多人去挂号喽。来找梁伯看病的，一半以上是慕名而来，都是十里八乡的人。还有大城市来的。他们要是定了宾馆。你么可就没有房间了。”

姜叔和我一听，面面相觑，这姑娘确实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总是感觉这少女有些太热情了。

常言道，人心难测。

但是话又说回来。姜叔可是搞易学的。而且是最准的那种，城隍易。想必，他定然能算到这面前的姑娘是否友善。

果不其然，我无意间看到姜叔耷拉在身后的手指，在不断运算。他故意背对着我，让我先等等。我没有说话。

姜叔眉开眼笑，弯下腰，提起地上塑料袋里的菌干儿，转过头，看着我：“少海，我们这就去她家吃住。”

我和姜叔，提上简单的行李，跟随在少女的背后，到了一家旅馆前。

在回旅馆的途中，我得知她叫梁雨秋。刚听到她的姓氏的时候，我和姜叔叔都心里一咯噔。我们低语交流。或许，这少女同梁伯还是亲戚。

但是话又说回来，姓梁的人太多。私下，姜叔叔就和我说过，在这河西，梁姓人家还是不少。

“到了，就在这里！”梁雨秋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们俩，满脸微笑，接着抬起手，指着前方，“看到没有，那里就是梁伯的伯仲堂。医馆旁边的那一个大香炉就是典型的标志。但凡只要在这里看病的人，取了号，排上队，进入医馆之前，要先把手中的票号，烧到那香炉里面。遇到一些奇病的患者，梁伯还要求他们在香炉里面点上一炷香。”

我和姜叔，顺着她抬起的手所指的方向看去，队伍依然很长。

取了票的患者，有的在香炉前烧掉票号，有的在焚香。

“这人看病，太奇怪了。不走寻常路。一看这阵势，就不简单。好奇怪！”我瞟了一眼梁雨秋，“你是梁伯家亲戚吗？怎么知道这么多？”

“咳咳咳！”姜叔瞟了我一眼，故意咳嗽两声。

我瞬间明白过来，让我不要操之过急。

梁雨秋听罢，瞟了一眼姜叔，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笑笑。

“我家旅馆距离医馆这么近，自然知道。好了，我们赶紧进去，我让厨师为你们炒两个菜。”

我抬头一看，旅馆上写着几个字“紫光宾馆”。我要记住这个宾馆的名字。怕出去晃悠的时候，找不到回来的路。

宾馆总共有四层。一层是吃饭的地方，和传统的饭馆没有什么区别。而以上的楼层，应该就是用来住宿。

饭馆里面，摆上了大约十多张桌子。里面没有多少人吃饭。我和姜叔，找了一张考玻璃窗的坐了下来。

梁雨秋进了厨房，然后走了出来，给我们两人倒上茶水。

“吃点什么？你们面前桌上有菜谱，随便点。”

“先不着急！”姜叔叔接过茶水，给了我一杯，自己端起一杯，慢慢品了起来，“我说姑娘，到这里来看病的人，为什么还要烧香啊？我看着，怎么这么别扭，感觉像到了寺庙。”

梁雨秋放下手中的茶壶，坐在我们对面，朝着大街上瞟了一眼，回头看着我和姜叔。

“你们有所不知，梁伯除了给人看病，还能给鬼看病呢！”

我一听，噗嗤一声，喷出一口茶水。

我的个娘啊！

我虽然已经去了一趟幽冥城，但我还是对人间的中医给阴间的鬼魂看病，有些怀疑。

虽然，姜叔已经说过，人间有中医，阴间有鬼医。但是，我听起来，还是有些别扭。无意之间，喷出了茶水。我连忙擦着桌上的水，低头不语。

姜叔回头瞪了我一眼，给了我头顶一巴掌，看着梁雨秋。

“小屁孩不懂事！你接着说。对了，你说这些，亲眼看到过？”

梁雨秋一听，皱起眉头，扬起嘴角。

“信则有，不行则无。好了，不说了。你们要住什么样的房间。靠街的要不？”

“就给我们开一间三楼要窗靠街的。”姜叔说罢，掏出了烟斗，上了烟丝，“再给我们炒三个菜。就你们家招牌的那种。”

梁雨秋起了身，没有说话，抬起右手，比了一个OK的手势，转身进了厨房。

我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手忙脚乱的擦着桌上的茶水。

姜叔掏出火柴，点燃了烟丝，开始低头抽了起来。

他翘着二郎腿，身体后仰，瞟了我一眼，闭上眼睛，没有说话，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从厨房里面传来炒菜声。几分钟之后，第一个菜就上了饭桌。

“你先吃，我抽会儿烟！”姜叔依然背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抽着烟。

我瞟了一眼他，自己拿起碗筷，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就在我拿起勺子，低头去喝汤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一张血腥的人脸出现在汤里。

啪！面前桌上的汤碗，全部被我打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