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长谈甚欢,期间,姜叔和老爷子聊得欢畅,于是就多喝了几杯酒。我扶着姜叔跌跌撞撞回到三楼房间休息。而当晚,梁老爷子亲自为我煎药。服药半小时后,我出了一身汗,感觉身体轻松、有劲了许多。
“少海啊,我太...太高兴....”
姜叔讲着酒话,脸蛋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哐当一声,趴到床上就是呼呼大睡。
我擦去额头的汗水,坐到自己的床上,喘着粗气,看着他。他翻来覆去,蹬开我给他盖在背上的被子,打起了呼声雷鸣。
我走到窗户旁,往外瞟了一眼。街道上已无人烟。死一样的宁静,只能看到昏黄的路灯。蚊虫在路灯下低飞,噼里啪啦撞在布满苍蝇屎的白炽灯上。
我关了窗户。就在我关窗户的那一刻,我眼睛的余光隐约看到了有两个女的,全身上下一身红艳艳,趴在伯仲堂的香炉旁,抬起手,在香炉里面似乎在捞东西。
我定睛一看,见他们长发披肩,看不清脸蛋。一只手扶在香炉上,另外一只手抓起大把的香灰就往嘴巴里塞。突然之间,我的心跳加快,手心捏了一把汗水。
那东西到底是人是鬼?
我回头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1点左右。我屏住呼吸,背对窗户,头朝后仰,闭上眼睛。我不知为何如此害怕。我看到这些东西的概率越来越高。这是洗髓的作用。虽然这成了我的技能,但也成了我的累赘。甚至,有的时候,我觉得,做一个常人多好啊!
“滴答滴答.......”
房间内钟表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在这恐惧时刻,越是紧张,注意力越是高度集中。我身上的毫毛已经竖了起来。
我深深吐了一口气,本想拉上窗帘,直接睡觉。但是,人就是这种东西。越是害怕,越是想看。
最终,我还是左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我感觉心脏的位置在剧烈起伏。
右手拉开窗帘,瞪大眼球,直勾勾的看着伯仲堂医馆外香炉旁。
但就在此刻,刚才那两名红衣女子却不见了踪影。我皱起眉头,又环顾了一下街道两侧。突然之间,我再次看到两名女子,穿着红衣,披着长发,一前一后,排成一条线,朝着街道尽头走去。
她们的脚步,忽快忽慢,其中后面的女子,似乎已经感觉到,我在通过窗户偷看。她猛回头瞟了我一眼,她的面孔,瞬间映入我眼帘。
因为惊吓,我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拉着窗帘脚,裹在身上,背靠着窗户下的墙壁,两腿弯曲至小腹,两手环抱着头。我不想去回忆刚才看到的那一张脸。因为,那张脸,就是在饭馆中喝汤的时候,出现在汤中的脸。
吱吱吱吱.......
天花板上的电灯,突然熄灭又骤然点亮。
我仰起头,瞪大眼球,看着天花板上突然闪烁的灯泡,一咕噜起身,钻进了被子里面。
我把身子全部捂得严严实实。竖起耳朵,听着天花板上的电灯泡,依然断断续续的发出吱吱吱声。
我全身冒着冷汗,额头的发际线已经被虚汗打湿。大约过了两分钟的时间。灯泡终于一直亮着,没有在发出吱吱吱的电流接触不良声。
我探出脑袋,看着对面依然趴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姜叔。他突然翻了一个身,身体右侧躺,两手环抱在胸前,腿脚缩成一团,嘴巴似乎在吃着东西,嘴角流出半截口水。嘴中说着听不懂的很含糊的词汇。今天,他真的是喝多了,睡得太死了。我尝试着叫了他几声,没有任何反应。
“叔,叔............”
“嗯......”姜叔含糊回答了一声,转身死睡过去。
我慢慢起了身,盘腿坐在床上,被子捂在身上,转动眼球。
突然之间,听到有响动,我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
原来,声音的来源,就在姜叔睡觉的床榻之下。那动静,若隐若现,时有时无。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姜叔的床下,他的鞋子放在下面,突然动了一下。我的心脏跳了出来。
接着,伴随一声老鼠的叫声,一直老鼠从姜叔的床下跑了出来,在房间转了几圈,从门缝下钻了出去。
“你大爷的,耗子。狗日的,吓死我了!”
我拍拍胸口,深深松了一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拖鞋,正要准备去拉上窗帘睡觉的刹那。
突然有人敲门。
咚咚!
我回过头,手悬在半空中,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门。我瞟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敲门?
梁雨秋?梁伯?还是其他走错房间的客人?
咚咚!
敲门声又再次响起。
此时此刻,我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门底的缝隙下,有个影子一晃一下,敲门声顿时不见了。我不会去开门。我也不可能去开门。
“叔叔....叔.......”
姜秉秋依旧呼呼大睡,没有理会我。
我竖起耳朵,聚精会神,仔细听了一下,可以隐约听到脚步声。
听到脚步声的刹那之间,我终于松了口气。毕竟,只要有脚步声,我可以初步判断。那是人的概率就比较大。但是,我觉得很奇怪,这奇怪的敲门声,到底是何人所为呢?又是走错房间的客人?
当!当!
墙上的挂钟,连续敲了两下。
挂钟响起的声音,把我从混乱的思绪和惊恐之中拉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终于感觉头脑昏沉,眼皮有千金重量。瞌睡终于来了。
我没有关灯,一咕噜钻进被窝里面,头蒙在被子中,平躺在床上,头正面朝向房门。大约过了几秒时间,我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突然画面一转,我看到眼前的场景,宛若灰蒙蒙的雾气,层层在我眼前拉开。
我分明是闭着眼睛,竟然能清晰的看到房间的门。接着,门渐渐消失,我竟然看到了门外的走廊。
我的视觉,感觉被某样神秘力量牵引着,下了楼梯,走出了紫光宾馆外。
我站在紫光宾馆外,猛一抬头,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到有四个人,站在一辆轿子两侧,左右前后各一人。
抬轿子的人,不是现代人的打扮,定睛一看是清朝人的打扮。
黑色的小圆帽后一条长长的辫子托在身后,身上穿着黑色的长衫,眼睛呆滞的看着前方。
而就在此刻,我隐约听到马蹄声,从街道的暗处走了过来。
哒!哒!...........
一匹黑马,突然出现在街道上。黑马周身黑得油量,马的面部,被一块类似铠甲的东西遮挡住了。
马头上长有一独角。
黑马背上,坐着一个人。见那人,身披黑色斗篷长衣。衣服直接拖到马上,盖住了马屁股。
马上的人,并没有出声,也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见到腰间别着一把弯刀,伴随哒哒的马蹄声,朝着我这边走来。
显然,马上的人和抬轿子周围的四个人,是一伙的。
“卫大人,请吧!我前来接你,去阴间走一趟。我家主人有一事相求。”
卫大人?阴间走一趟?
声音一落,我即刻判断出,马上的人是个男子。并且,他的声音,突然感觉他的声音很是熟悉,莫非是在哪里见过?
他为何知道,我的2000世身是卫汛?
但刹那之间,我想破头皮也回忆不起来。就在我陷入回忆之中时,不知不觉,已经被抬上了轿子。
我想下轿子,但是无能为力,感觉身体有千金沉重,犹如被胶水死死黏住了屁股。
“你们是谁?要抬我去哪里?”
我坐在轿子上,拼命扭动身体,就是不能动弹。
轿子外的人,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顺着河西镇的街道直接走。
最后进了树林,我能感觉到在爬山坡。
突然之间,轿子停了下来。
抬轿子的人,用一条红色的布蒙住了我的眼睛,周围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马蹄声。
“委屈一下你,很快就到了,”黑马上的神秘人物,突然开腔了,“昨日,你同姜秉秋到伯仲堂看病,在香炉旁驻足的时候,我们家主子就看到你了。今夜拜访,我们有一事相求。”
我座下的轿子,依然在朝着不知名的地方前进。
“我又不认识你们,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卫公莫要慌张,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自然就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