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果真看见了余老三的棺椁?”姜叔瞪大眼睛,口中吐了一个烟圈,若有所思。
少荣翘着二郎腿,两手环抱在胸:“千真万确!余才说,是他亲自下的土!”
“或许是余老三本来就得罪哪些人,被拖到王大娘家厕所杀死之后,又想毁尸灭迹呢?”我看着姜叔的眼睛,插话道。
姜叔没有说话,牙齿咬着他的老烟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吐了一口烟圈,背起手,在少荣和我面前晃来晃去。
“叔,”少荣提高音量,放开手,“你把我都晃晕了!”
他有些不耐烦,说完话,猛起了身:“你们先想,我要回房间收拾东西。我觉得这余家堡越来越邪乎了。还是尽快上青城山。”
姜叔一听,皱起眉头,一把抓住少荣的后衣领:“你给老子坐好!”
姜叔说完,一巴掌把我弟按在了椅子上,皱起眉头,看着我:“如果是人,想毁尸灭迹,拖入厕所砍死的时候,早就可以毁尸灭迹了。不可能等他已经上山下土了,再挖出棺材。看到尸体没有?”
姜叔看着我,眼球转动,一脸严肃。
“没有!尸体飞了!”我耸耸肩膀,摊开双手,看着少荣,“他也看到了!”
少荣转动眼球,猛站了起来,模仿着姜叔,背手在后,跟随在姜叔屁股后面,像个小老头,“关键是,尸体不在了!”
姜叔突然停住脚步,猛一转身,见到少荣在模仿他。拿起手中的烟斗,就给少荣一烟斗。揪着少荣的耳朵。
“嗷嗷....太疼了,叔,放开手!”
“让你学老子!”
“不敢了,不敢了!”少荣皱紧眉头,一脸痛苦,苦苦哀求。
姜叔松开手,看着少荣,吸了一口旱烟,吐了一口烟圈,拿出一把钥匙:“去,到我房间,我床底下有个皮箱。”
“我也去!”我高举起手,一脸惊喜,看着他。
“去去去,一起,全部拿出来。”
我和少荣争着打开了挂锁,推开房门的那一刻,我俩都被震撼到。
这个房间的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的符咒,密密麻麻,就像打满了补丁。
“我.操!”少荣张开大嘴,“怎么贴了这么多符咒?”
“拿到皮箱就出来,把门锁好了。”外面传来姜叔的催促声。
我一眼就看到了床底下,放着一个暗红色的皮箱,我一把拖出了皮箱。少荣和我,一前一后,抬着走出了他的房间,上了锁。
啪!皮箱太重,狠狠砸到了地上,冒出一阵灰。
“给老子悠着点,”姜叔一把推开我和少荣,蹲下身子,翘着屁股,轻轻擦去皮箱上的灰尘,“这东西啊,已经几十年没有用了。本来说,想烧掉的。没想到,今天又用上了。”
啪.啪.两声,打开了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件黄色的道袍。
“叔,”少荣弯腰就要去拿,“原来,你是道士啊!?”
少荣蹲下就要去拿衣服,啪,被姜叔用腰间的烟斗打了手。
“不要乱动,”姜叔皱起眉头,看着面前捏着手心的少荣,瞪眼道,“哎,小子,你是不是属猴的?你可不可以像你哥一样,不要乱拿别人的东西?猴急!”
少荣甩了两下被打的手,崛起嘴巴:“我是光明正大的拿!”
姜叔并没有理少荣,而是从皮箱里面拿出了很多东西。有道袍,还有很多法器。我看的一脸糊涂,根本叫不上名来。
“叔啊,你要用这些干什么?”少荣已经安耐住了。
“做法!”姜叔一边说一边穿上了道袍。
至于姜叔是如何做法的,我看的满脸懵逼。而少荣则拿着一根筷子,随同姜叔手中的桃木剑比划得有模有样。姜叔连续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法事。至于,做法的原因何在。我和少荣追着问他,他并没有回答我们。只是扔下一句,日后你们自然会知道,而草草了事。
我只记得,离开余家堡之前,他在自家屋里屋外,撒了很多药粉和糯米。至于其中的缘由,当时问他,他也没有告诉我和少荣。
太阳落山的时候,有一辆拖拉机把我们拉到了河西镇。在河西镇,我们遇到了已经等候多时的青城山天师道的道士姐姐白云子。
在西河稍作休整,没有再去打搅梁伯一家。白云子已经提前租了一辆面包车,把我和少荣往青城山送。
那天夜里,我以为姜叔会和我们一道上青城山。但事与愿违,他告诉我们,余家堡还需要他,过段时间再去青城山看我们。
我推测,他之所以突然决定留在余家堡,定然同余老三的事情有关。
这话又说回来,余老三确实命苦。生了七个女儿,没有一个念书。好不容易,阴差阳错挖到古墓,盖起了小洋楼,这好日子没有过上几日,不知又被谁杀害在厕所里,死了刚下葬没有几个小时,坟墓还被人挖了,更让人寒颤的是,尸体不翼而飞!
姜叔临走之前,特意交代道士姐姐,不准我两个私自下山,否则打断我哥俩的腿。
白云子不知在哪里租了一辆破面包车。道士姐姐坐在副驾驶,而我和少荣坐在最后排。开车的司机是中年男子,大概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男子专注开车,油头垢面,眼神有几分呆滞。
他回头瞬间,额头满是皱纹,古铜色的皮肤,小平头,油头垢面,肥大的鼻子,宽厚的鼻翼,厚厚的嘴唇上,写着浓密黝黑的一字胡。
面包车在土路上颠簸。车灯时亮是暗,照射着前方的道路。见道士姐姐,时而会抬起手,去转动一下方向盘,纠正一下车子的路线。这一次,不知为何,少荣变得异常的安静,并没有任何胡闹。他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司机。
“看什么?”我凑到他耳畔问他。
少荣没有说话,而是慢慢抬起手,瞪大眼睛,指着前方司机的后脑勺。
我定睛一看,果真发现几根银针的头,从头发里面露出来。原来,少荣之所以没有说话,而是被司机后脑勺的银针吸引而吓住了。
“不用紧张!”道士姐姐突然回头冲我们说道,“我召了个鬼司机,附在这司机身上开车。用银针暂时控制住鬼司机。”
“开门,我要下去!”少荣突然从后座上跳了起来,使劲开着车门,但是车门已经被锁了。
“你要是再动来动去,我就宰了你!”道士姐姐突然掏出匕首,在空中晃动两下,发射冷光。
她的反常举动,瞬间让我一寒颤,毛骨悚然。刹那之间,我又明白过来。只有这样,少荣才能乖乖坐着不动。
毕竟,现在到了何处,我们也不知道。这荒郊野外,车窗外,除了面包车的灯光所到之处,根本看不见其他光源。我推测,估计已经驶出河西很远了。根本不可能见到人家户。
少荣蹲在后座上,瞟了一眼副驾驶上的道士姐姐:“他不会出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面这个司机,看着是人,感觉又像鬼!”
“不要影响我开车,我本来就是鬼!一个会开车的鬼!”男司机突然转过头,看了我和少荣一眼,他上翻的眼皮,露出白眼球,差点把我和少荣吓个半死。
“哈哈哈.......”道士姐姐笑得前仰后合。
她回头看着我和少荣:“从河西到青城山,几百公里的路程,三分之一的路程是土路。谁会愿意这么晚送我们去哪里?”
“道士姐姐,”我身体前倾,看着她转过的头,“司机果真是鬼?”
白云子一听,回头看着前方的路,又伸手去修正了一下男子手中的方向盘,继续说道。
“旁边这个狗日的,我让他送我们去青城山,他竟然想吃我的豆腐,”说道这里,道士姐姐给了中年男子头顶一巴掌,“看好前面的路,小心姑奶奶送你下地狱!”
我屁股下的面包车,剧烈颠簸两下,差点抖散骨头。面包车开出了车道,被道士姐姐这么一巴掌,司机又开上了路。
“我就用银针暂时封住了他的神识,临时抓了一个会开车的鬼,附在他的身上,”说到这里,她又回头看着我和少荣说,“没想到,这个鬼,还没有考过科目三就死掉了。哈哈哈哈!”
少荣和我面面相觑。我们觉得一点都不好笑。而道士姐姐,却一人笑得手舞足蹈。
“怎么?不好笑?”道士姐姐回头,突然满脸严肃的看着我哥俩,“扫兴!上了青城山,你们会看到更精彩的。”
我抱着少荣的头,能感觉到司机深沉的呼吸声。
湿热的空气和恐惧交织在一起,瞬间弥漫在这狭小的面包车里。
我看着前方被白云暂时控制的司机,瞬间觉得天师道的手法,确实有几分恐怖。
道士姐姐不仅是道术高手,更是中医高手。她曾经告诉我,十道九医。看她把针直接扎在司机的颈部,我就知道她是个高手。
而她一会儿而扮鬼脸吓唬少荣,一会儿用手电动从上到下,照着自己的脸蛋吓我。
如此看来,白云子做法的时候,满脸严肃,能把人吓死。而她突然一惊一乍,也能把人吓死。我觉得,她就是一个男人婆,青城山的一朵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