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刘乾龙笑的前仰后合,用力的拍打着大腿,就好似听到一个最滑稽的笑话:“用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想换兵权?真以为顶着个大义的名分就可以号令四方了?真是蠢的可以!有了三大营的残兵败将,有了黄得功嘴头子上的支持,就以为能够压服毅勇军了?若是这样的话,我看这朝廷也长久不了!”
现在的复隆新朝确实已经有了点实力,但却绝对不足以和张启阳叫板。
从表面上看,三大营、巡防营、内卫司都是效忠朝廷的队伍,怎么说也有六七万人马,实力远胜毅勇军,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巡防营就不必说了,充其量就是治安军,而且有一小半就控制在刘乾龙的手中。
真要是闹起来,他们到底会支持谁还说不清楚呢。
至于说内卫司,其实就是皇宫侍卫军,本就没有多少人,又被刘乾龙借着“清缴逆党余孽”的机会大肆清洗,中上层全都换成了自己人,真正执掌内卫司的是刘大牛,属于张启阳嫡系中的嫡系。
连宫廷内卫都是张启阳的人,真不知朝廷哪里来的底气敢收张启阳的兵权。
至于说三大营,确实还有几万人马,不仅战斗力极其低下而且早被清军打残,根本就不具备和毅勇军一争高下的实力。
唯一还算能打的军队也就只有刚刚归顺的黄得功部了。
但黄得功本就是江北四镇之一,是弘光朝的旧部。
叶黥去芜湖和黄得功谈判,黄得功提出了几个条件,一个是要新朝善待以前的弘光帝,允许弘光帝自去帝号,却保留了福藩的名号和相应的待遇。
作为前朝旧部,保住老主子的待遇本就是一件完全可以理解的事情,朝廷也就答应了。
除此之外,黄得功还要求继续镇守太平府,事实上就是保持了藩镇的地位,仅仅只是对新朝保持一个名义上的从属关系而已。
哪怕仅仅只是这个名义上的归顺,也是叶黥促成的,而叶黥是张启阳的人。
到时候黄得功会有什么样的态度这还用说吗?
“我看不如这样”刘乾龙笑嘻嘻的说道:“干脆就扯这个事情做幌子,打起清君侧的旗号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唱一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戏”
按照刘乾龙的想法,只要张启阳打出“清君侧”的旗号,扬州军一定会协从,黄得功必然会按兵不动隔岸观火,仅凭残破的三大营根本就挡不住毅勇军,而宫廷内卫又基本掌控在自己人手中,彻底控制南京甚至整个江南简直易如反掌。
“净扯淡!”张启阳笑骂道:“我受大行皇帝托孤之重托国之责,若是行清君侧之事,和n有什么分别?”
刘乾龙本就是阉党余孽,对大明朝没有丝毫忠诚可言,而且从不在张启阳面前做任何掩饰。
“你还想当大明朝的忠臣?”刘乾龙嘿嘿的奸笑着:“这话也就对别人说说,反正我老刘是绝对不信的!”
“什么忠诚不忠臣的,我在乎那点虚名?”张启阳笑道:“你这人呐,心思是有的,手段也足够狠辣,绝对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只是格局太终究上不了台面!”
凭借几百号人就定住了南京城,扶保太子登基,借着平定逆党的机会大肆清洗,光是直接死在刘乾龙手中的官员就有几十个之多,阎王刘的名声已经大到了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地步,张启阳竟然还说他格局太小。
那大格局应该是什么样子?
“你该不会真的想当大明朝的岳武穆吧?岳武穆是什么样的下场就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功高震主从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且大明朝素来就有诛杀功臣的“传统”,所以刘乾龙才会提醒张启阳。
“岳武穆我可不敢想,也做不来。”张启阳笑道:“应该怎么做,我心中有数,不用你这老东西来提醒!”
“这事就这么算了?我可忍不下这口气!”刘乾龙冷笑道:“就算不想当曹孟德,至少也得先把许文才洗出去,有这么个人在咱们毅勇军中,我心里总是觉得别扭。”
公允的来说,许文才这个监军还是很称职的。
虽然他几乎不参与具体的指挥,但却严于律己,素来善待毅勇军士卒,而且能够很好的完成上下通达以及和朝廷沟通的使命,在毅勇军中的名声相当不错。
但他终究是外人,是朝廷的代言人,不把他丢出去总是一个隐患。
对此,张启阳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说道:“战事已毕,犒赏士卒的事儿也该执行下去了。你那边应该还有些钱财吧?”
当刘乾龙说出要将许文才踢出毅勇军的话语时,张启阳没有做出任何表态,刘乾龙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默认!
只要是张启阳默认的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对于刘乾龙而言,这事儿简单的很,根本就无须再提,只是讪讪的说道:“每日里守着那么多金银财货,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把我老刘的眼睛都耀花了,真想卷了这些个财货跑路,去做个富家翁!到头来还是过路的财神,真他娘冤!”
“哈哈,别卖酸了,别人看不清你这老东西是何等样人,我还能看不明白?若这么点钱财就能乱了你的心智,你也就不是阎王刘了。”
借着“清缴逆党余孽”的机会,大肆株连,动辄抄家灭门,光是五品以上官员就被刘乾龙灭了几十个,城中豪富也跟着遭殃,光是刘乾龙抄出来的财货就有几百万两之多,用来犒赏有功人员肯定是足够了。
从表面上看,这一切都是刘乾龙做下来,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能明白:若是没有张启阳的授意,刘乾龙敢这么干?
“你弄的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勋章制度,是不是忒小气了些?”刘乾龙剔着牙花子说道:“咱们的将士拼死拼活的厮杀了几个月,这份功劳全天下的人都看在眼里,你却只给一面狗屁的小铁牌子,忒寒酸了!”
从淮扬而至南京,连番血战之下,终于保住了扬州十万军民和整个江南,这样的天大功劳无论给出什么样的赏赐都不算过分。
但张启阳却表现的异常小气,除了对有功人员进行嘉奖和赏赐之外,就只给了一面铁牌牌儿。
所谓的铁牌牌儿,其实就是一块巴掌大小的勋章,而且是生铁打造,用张启阳的话说,这东西的正式名称叫做黑铁勋章。
黑铁勋章总共分上下两等,功勋卓著者赐上等勋章一面,稍次者则给下等勋章一面。
虽然这玩意儿仅仅只是一个荣誉性质的东西,但打生打死拼死拼活的连番血战,你好歹也给个金章啊,怎么只给一面铁的?是不是忒寒酸了些?
“寒酸?”张启阳笑道:“我本人才得到一面上等黄铜勋章,怎么就寒酸了?”
寒酸不寒酸,是需要对比的。
张启阳本人才有一面上等的黄铜勋章,亲手擒拿了多铎的张大娃才不过是一面下等黄铜勋章,普通将士能拿到一面黑铁勋章,也就仅仅只是比张启阳本人低一个档次而已,怎么说也是一份巨大的荣耀了。
“咱又不缺那点金子银子,干嘛不把勋章弄成金银质地?”
张启阳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功劳不够,不配领取金银勋章!”
一句话,噎得刘乾龙半天说不出话来。
驰援淮扬定江南,这是何等的功劳,大明朝这半壁江山能够维持,完全就是张启阳的功劳,但他却只给了自己一面黄铜勋章,那金章银章得需要多大的功劳才有资格领取?
刘乾龙已无法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