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顺治小皇帝好奇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奇怪的东西,不解的问道:“这的甚么物件儿?”
“禀万岁。”身后的那个老太监躬着越来越佝偻的腰身,恭恭敬敬的说道:“这是九穗禾,又叫稷麦。”
九穗禾这个名字顺治很熟悉,书上说这是祥瑞,只有圣天子在位的时候才会出现,预示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吉祥之物。
在顺治小皇帝的心目当中,传说的祥瑞之物九穗禾就应该是个闪闪发光的宝贝,但眼前这个物件分明就是个用很多麦穗扎起来的大扫把,还有彩纸和绸缎反复包裹,显得无比艳俗,实在难以和想象中的“祥瑞之物”联系在一起。
“这就是九穗禾?”
“这就是九穗禾,万岁爷!”
大失所望的顺治小皇帝忍不住的嘟囔了一句:“就这么个破东西,也敢说是祥瑞?好生无趣,一点儿都不好玩。”
“胡闹。”不知何时,孝庄太后已走了过来,不假辞色的呵斥着小皇帝:“这九穗禾是祭天之用,乃是天下第一宝贝,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小皇帝还不是很明白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只是习惯性的向素来强势的母亲低头认错:“额娘,我错了,我不该说这是破东西,其实这是个好东西,真的很好。”
完全就是孩子式的回答,仅仅是为了认错而认错,作为母亲的布木布泰微微的摇了摇头,指着那九穗禾对皇帝说道:“这是天下的根本,是亿兆生民的根本。”
所谓的九穗禾,其实就是地方上专门采集饱满的麦穗,扎成一个硕大的“扫把头”,进贡上来作为祭祀天地的礼器。
这个东西本身一点用处都没有,却具有非常浓郁的象征意义。
农为天下之本,只要处理了农业问题,其他的问题就都不算是问题。
只要天下人都吃得饱穿得暖,就一定会出现太平盛世,而这个九穗禾就是一个期盼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礼器。
“咱们大清国之所以能够取代大明,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咱们的旗战兵很厉害。”
“皇帝错了。”这个时候的太后更象是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是因为前明不能让老百姓吃饱饭,人们饿的狠了就会闹事,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n。我大清一定要深刻吸取前明的教训,时时谨记农为天下之本这一万古不亘的真理。只要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人人得饱暖,就是铁打的江山。”
“孟子曰,不饥不寒,养生丧死无憾,谓之王道之始也。”
听到儿子说出这句话,布木布泰的脸上顿时就是一片惊喜之色:“皇帝说的对,说的太对了,圣人的教诲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天下生民俯首农桑潜心耕织,国力就一定会愈发的强盛,一个“农”字不仅仅只是历朝历代的根本,还是天下的基础。
皇帝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明白这个道理,与其说是顺治小皇帝天资聪慧,还不如说是老师教导的好,这些东西都是范文程交给顺治的学问。
“范师傅说,农为天下之本,只要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俯首农桑,就能打造出太平盛世。却又说天下大事唯祀与戎,我反而糊涂了,也不知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根本。”
听了这话,太后笑了,伸手把孩子揽到身前,很有耐心的解释道:“所谓的祀,就是祷告上天,期盼风调雨顺,才能五谷丰登。这戎么说的就是打仗的事儿。咱们都旗战兵打遍天下扫平宇内,消灭了所有逆贼乱党,百姓才好安居乐业,农与祭、戎都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只是皇帝的年纪还等你再长大一点儿,亲政之后自然也就明白了。”
“亲政?可这国家的军政大事不都是由摄政王打理的么?若是我亲政了?摄政王岂不是要闲下来了?”
顺治的年纪终究太看待事物还很肤浅,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我听别人说,摄政王最不希望我亲政。”
随着皇帝的年纪逐渐增长,亲政的话题越来越多,虽在深宫之内皇帝也听到了不少这样的闲言碎语,正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却发现布木布泰的神态有些不善:“额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孝庄太后沉吟了一下,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身边的那个太监说道:“海富,你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怎能让皇帝听到这些没有用的传言?”
“奴才万死。”
“别总是说万死万死的,这样的废话我不想再听到了,以后把内廷治理的严苛一些,别总是让那个下面的奴才乱嚼舌头根子,这样的闲言碎语若被是摄政王听了去,少不得又是一场风波。谁要是敢在宫里乱说乱讲乱传闲话,统统把舌头割下来。”
老太监一打马蹄袖:“嗻!”
或许单纯就是为了岔开话题,太后故意换上一副和蔼的面容,笑呵呵的对儿子说道:“皇帝还记得慧敏姐姐么?”
“甚么慧敏姐姐?”
“去年曾经到宫里来过的,我还赏了她四十匹缎子和几本书,皇帝不记得她了?”
顺治小皇帝想了好半天,才终于记忆那个穿着蒙古长裙踩着皮靴的那个坏脾气小女孩:“我想起来了,就是皇舅舅家的那个慧敏姐姐吧?”
“就是她。”太后笑道:“过几天她就要来了,我准备让他给你当皇后。”
“我不喜欢她。”
“为何不喜欢慧敏姐姐?”
“因为她脾气很差,还不。”
布木布泰笑道:“不要紧,我会教导她,让她变得更好一点。”
皇帝用怯怯的眼神了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不让她做我的皇后可以吗。”
“不可以,满蒙一家是既定的国策,她一定会成为你的皇后。”
母亲素来强势,作为皇帝的儿子年纪幼性情又有些怯懦,虽然很不喜欢这个慧敏姐姐,却又不敢公然反对母亲的安排,只能用沉默来作为一种无声的抗议。
给顺治皇帝选的皇后其实根本就是内定的。
满蒙一体确实已成为一种国策,就连太后本人都是出自科尔沁蒙古,而她为儿子选的皇后同样来自科尔沁,并且是她的嫡亲侄女。
因为皇帝本人年纪幼她的婚事完全由太后和摄政王一手操办,并且早已内定,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当然的一桩政治婚姻,因为未来的国丈就是太后的嫡亲兄长,科尔沁大贝勒吴克善。
借着送女儿进京的机会,让兄长带领四千多蒙古精兵赶过来,与其说是为了皇帝的婚姻,还不如说在加强自己的力量。
当然,这种深层的考虑绝对不会对皇帝本人说起,但皇帝长大以后会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
尽快让皇帝大婚,也是为了给多尔衮制造更大的压力。
一般情况下,只要皇帝成婚,就应该亲政了。
当然,这些也不会对皇帝本人谈起。
“可是我真的不想让慧敏姐姐做我的皇后,我也不想看到她。”
“皇后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有时间多读吧。”太后又一次岔开话题,对身边的那个老太监说道:“海富,一会儿范师傅来的时候,你把我屋里的那副山溪渔趣图送给他。”
“嗻!”老太监面带微笑的说道:“范师傅是满腹经纶的大儒,又深谙治国之道,实实的传授了万岁爷不少的本事。”
把一副元代的名画赏给范文程,就是对他这个“帝师”的极大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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