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看气氛沉闷,站起身来,拱手向张献忠道:“三弟口无遮拦,还望父帅恕罪。但是父帅,目前我们只有近三万之众,如果再分兵去救援曹操。援兵少则容易被官军所灭,援兵多则我们这边攻击宜昌的兵力就会不足。分兵实非良策,还望父帅慎重。”
张献忠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现在,我们不分兵又能如何?都怪曹操那个王八蛋,驻兵还选择那样的一个绝地。要不然,杨嗣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围住他?”
徐以显笑了笑道:“大帅,二少将军精通兵法。现在他既然这么说,腹中肯定已经有了对应的解决方案。大帅何不安心听他说完?”
张献忠先是怔了一下,接着大喜道:“国儿,老徐说的是不是真的?”
李定国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父帅,杨嗣昌的战略是后追前堵,后面本来用来追击我们的官军在此刻已经被杨嗣昌调到猴子垭口去围困曹操。别的地方虽然仍有官军,但数量已不是太多。而在我们的前侧,却还有左良玉和贺疯子的两部人马。如果我们向前,他们肯定会死命的拦着我们。如若我们此刻全力向后,那么能匹敌我们的官军就没有多少了。”
孙可望皱眉道:“老二,后面是没有多少官军了。但一旦我们向后撤,那离出川就越来越远了啊!而且,到时候一旦杨嗣昌剿灭了曹操,我们不还是死路一条吗?”
李定国笑道:“大哥,你说的情况,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打一个时间差。就像徐军师刚才所说的,曹操坚持个一两个月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内击破官军,并顺利出川,自然就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只要我们出兵向后,曹操定会把握住这个唯一的机会向外突围,到时候杨嗣昌的大军便会完全限制在猴子垭口。试想一下,到时候我们肆虐川地,朝廷会从哪里调兵前来阻拦我们?”
刘文秀擅军事,听完之后恍然大悟,脸色激动道:“二哥,你是说杨嗣昌会将左良玉和贺疯子从宜昌调出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中路设伏歼灭他们。这以后在宜昌就再没有官军可以阻挡我们出川了。”
李定国点了点头,说道:“左良玉和贺疯子都是久经沙场之辈,他们性格桀骜,和杨嗣昌矛盾重重。在一般情况下,他们是不会愿意进川支援杨嗣昌的。左良玉和贺人龙不愿接受狡兔死,走狗烹的命运,因而在路上给我们提供了很多便利。但他们也害怕朝廷因为看到他们这些走狗无能而直接杀了他们。只要我们全军东向,并打上几个大仗、胜仗,彻底搅乱川地,我断定他们两个必会从宜昌调兵前来围剿我们。到时候我们再准备一直精兵,从小路突袭宜昌。只要成功占据了当阳,我们自然就可以顺利出川了。”
徐以显赞赏的点了点头,道:“大帅,二少将军说的对。这样的以退为进之法,我们不仅免除了强攻宜昌所面临的困难。还用围魏救赵之法,间接支援了曹操。即使到时候曹操不能率部突围出来,他也怪不了我们。毕竟这次,我们这可是率领了全部人马前去支援他们。”
张献忠沉吟了片刻,突然欢颜展笑道:“有儿如此,何愁不能得天下?你们都下去吧!即刻打理行装,明日全军便出兵万州,让我们再次搅四川个天翻地覆。”
诸将退出军帐,路上有几将俱皆拥到李定国身旁,恭贺张献忠采取了他的建策。
孙可望走在后面,恶狠狠的盯着众人,眼神之间满是怨意。
“少将军,不开心吗?”
孙可望扭头望去,看到是潘独鳌,顿时满脸堆笑,躬身拜道:“原来是潘先生,小将这厢有礼了。”
潘独鳌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前侧道:“少将军,我刚才看你脸色难看,是不是因为大帅采取了二少将军的建策而心里不舒服。”
孙可望脸色微变,但仍是笑道:“潘先生多虑了。老二所提的建策是目前最有利于我军的,我替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感到不舒服?”
潘独鳌笑吟吟的看着孙可望道:“少将军能这样想,甚慰老朽之心。在这里,老朽也多说一句,如果少将军今后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在我心中,二少将军虽然精通兵法,但如若作为大帅的继承人,他的那点还远远不够格。而少将军您,虽然不如他知兵,但比着他,你却有着太多的其他长处和优势。无论将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您。”说完,他在孙可望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不顾目瞪口呆的后者,跨步向前走去。
孙可望低头沉思了片刻,连忙追了上去,高声喊道:“先生,等等我。”
徐以显手拿羽扇,从帐内走出,正看到慌忙向前追上潘独鳌的孙可望。他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簇拥着李定国的诸将,不禁苦笑了一下,暗自摇头道:“如果是太子之位,倒是还真值得争一下。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呢,何必又如此。”
徐以显轻摇了一下羽扇,顿时一股凉风吹来,让他立即意识到现在是深冬。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缩了缩脖子,脑袋突然闪出一股别样的想法。
这样也好,让他们每个人都意识到八大王在将来必会成王、成皇,他们才能尽心尽力为他办事。彼此争争也好,至少不会那么死气沉沉。说不一定他们还会为了引起八大王的注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心投入到对官军的作战中。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分别见见他们。如果最终小争变成大争,直接影响对官军的作战。那个时候,不仅会影响全军,自己的平生之志恐怕也难以实现。
武侯啊,武侯。你说什么时候我能成为你那般的人物啊!他又轻轻的摇了摇羽扇,新的一股凉风又让他缩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