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莱州城外,近三千巡防营士卒齐聚一处,一场军演如期进行。
但最后的结果却是雷声大雨点小,其他的还算可以,但虎蹲炮和火铳的射击简直可以用不堪入目来形容了。
虎蹲炮的最远射程为一百六十丈,但结果是大部分炮手连最近的四十丈的既定目标都射不中。而火铳射击更是不忍再看,十轮齐射,且不说是否射中目标。一排二十个火铳手,十轮齐射之后,竟然有三个哑火,两个直接炸膛。一个士卒的右手被炸掉了三根手指,而另一个满脸成了麻坑,鲜血直流。
高从风脸色尴尬,周显也无心再看,命令立即将伤员抬下去医治,而演习也在一片噪杂声中结束。但无论多烂,总要有个结果。最后算是从瘸子里面挑将军,从参于的二十个百人队中挑出了表现最优的五个百人队,各赏了一百两银子。而又他们之中挑出了五十个表现良好的个人,每人赏赐了五两纹银。
而对于普通士卒来说,也有属于自己的特殊恩惠。只不过不是赏赐,而是周显又给他们带来了另外一个月的欠饷,当场照实发放。为此,周显还肉疼了好一阵。要知道,总共就从李丁那里借贷了四万两白银,一万石精米。仅这一下,便耗去了超过一半的银子。
只不过这样做,在周显看来还是十分值当的。两次发饷到士卒手中银子多少的差别,让每个士卒心中都有了疑惑。而不久之后,高从风贪墨军饷的流言便开始在巡防营中传开。高从风身为巡防营守备,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但在下层士卒中,这样的风言却愈演愈烈。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周显和文志通的暗中谋划,而目的就是削弱高从风在军中的威信。提早埋下一些种子,让它慢慢生根发芽。等到合适的时机,自然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而周显要做的就是耐心的等下去。
就如最初所料想的,在知道莱州城中在赈济灾民之后,越来越多的乡间百姓涌入城中。不仅耗费的粮食在逐渐增多,也在城中引起了一些混乱。最后,周显将施粥点挪到了城外,并且在城外设置了更多安置灾民的地方。除此之外,还对莱州城进行了限流,严禁灾民再随意出入城池。
同时在城外,也派出了更多士卒维持秩序。虽然在安置点内依旧混乱,各种恃强凌弱的情形不时发生,但至少不会影响到城池的安稳。
周显巡视城外,发现这些灾民之中有不少青壮。他心中起初还有将他们编入军中的打算,但想以自己目前的财力,肯定支撑不起来。而且,一旦自己那么做了,肯定会引起高从风的疑虑。想了想,最后只得作罢。
看到灾民越聚越多,不仅有莱州城周边的,还有从边缘的平度州,以及胶州赶来的。甚至还有从登州逃荒来的。文志通看到人越聚越多,心中担忧出现问题,就向周显提议在灾民发放粮食,让他们带着归家。
但发放多少,其中会不会出现有人多次冒领的情况,就成了直接需要考虑的现实问题。仔细讨论一番之后,发现并不十分可行,也只得放弃。
最后还是丁志松提议,派出差役运送一些粮食分别去各村各镇,由当地的乡绅负责在当地发放粮食。这样,虽然依旧会出现上面所说的问题,但至少这样可以对在莱州城外的百姓进行分流。即使不能促使现有的灾民离开,也可以避免更多的百姓向莱州城方向涌来。
周显想了想,最终决定听从丁志松的建议。但限于目前粮食不足,以及运到边缘诸县的距离问题。这项措施暂时只在掖县一县境内实施,至于后续其他州县有多少灾民再行前来,也只能放在后续再考虑了。
丁志松为掖县县令,这件事也由他全权负责。
实际上,周显对丁志松这个人还是有期待的。虽说他只是一个县令,但很十分讲究实干,在安置灾民的过程中,他做了很多事情,也给了周显很多建议。而周显此刻也相信他能把这件事给自己做好。
迈入五月,天色晴朗,却无半点春意。太阳刚刚露出头来,就让人感受到滚滚的热意。而今天是丁志松运粮出外的日子,周显亲自将他送出城外。
周显摒开众人,望向丁志松道:“丁县令,你身为掖县县令,对这里的一村一镇都最为熟悉。因而,这件事也只能由你去做。两千石粮食不算多,仅能够满足各村灾民不被饿死,而远远满足不了温饱。而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不多的粮食,让掖县全境给我完全安定下来。”
如果按照行政区,整个莱州就像三角形。掖县处于东北,胶州位于正南,而平度州下的昌邑和潍县位于正西方向。掖县为莱州府的治所所在地,而先维持掖县一地的安稳自然成了周显首先要做的事情。
丁志松连忙拱手,道:“大人放心,属下在掖县还算是有点威信的。这点粮食虽然不够,但丁某可以说服各村的乡绅富户捐出一些。即使不会太多,但应该足够这些灾民撑到收获时节。”
周显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道:“这一路并不安稳,除了各地的土匪,还有不少的灾民,或许都在打这批粮食的准备,而你身旁只有二百士卒以及少量的差役。如若在路上你遇到有人妄图抢夺粮食的情况,你可以采取任何措施。我替你做主,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丁志松脸色微变,有点吃惊的望向周显道:“大人,您这……?”
周显摆了摆手,沉声道:“事有缓急。无论是土匪还是灾民,只要有人敢夺粮食,你都可以令士卒就地打杀,即使罔杀也再所不惜。你全力确保这批粮食无碍,而也要向他们传出一个讯号,那就是官府的威压在这个时候不容侵犯。”
丁志松沉思片刻,最终向周显拱了拱手,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