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又抿了一口茶,“新建的莱州营目前有三个千人队,一个五百人的骑兵队。一个千人队被调到了这边,一个千人队留守莱州城。去往潍县那边的,只有一个千人队和四百骑兵,这也是我能派往那里的最大兵力。”
谈震采脸色微变。也就是说,周显在那边只用了一个千人队加上四百骑兵,便在一天之内击破了拥有两千余兵力的两匪。不仅两个匪首被杀,匪贼被杀人数更是占了一半左右。这样的战绩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要知道,他们两个人可都是在莱州横行近十年的巨匪。官军数次围剿,都被他们打破。
远处的喊杀声一层高过一层,犹如雷动。一名亲卫指向前方,喜声喊道:“知府大人,您看,匪贼败了,他们正在向后逃。”
谈震采呼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激荡。
周显心中也激动万分,由坐变立。直接站到椅子上面,遥望远处。高声喊道:“冲,杀,破。”
高密县城,四门紧闭,在城外搭起了近百顶帐篷,高密城中所有酒肆中的酒全部被搬了出来。除了两个负责巡哨的百人队,其他的士卒都可以尽情欢饮。源源不断的食物被运到城外,基本上掏空了整个高密县城。
月光如银,洒在天地间。城墙之上,无数火把闪烁,县兵衙役立在上面,啧啧声叹道:“真是一群好汉,幸亏知府大人下令让他们在城外扎营。否则,一旦他们在城中闹起事来,靠我们这群,还真不够他们练的。”
旁边有人出声赞同道:“是啊!四战皆胜,一下子彻底击破了马下虎,逼的他狼狈逃窜。这样的兵打仗行,惹事也行。我看周知府就是怕他们喝醉了在城内闹事,才让他们在城外扎营的。看着他们尽情吃喝的样子,还真想陪他们喝几杯。”
“别扯了,好好看守城墙吧!别让他们在今晚生事才是正理。”
近百张桌子摆在空地上,大多人士卒已经喝的七歪八倒的,完全没有一点拘谨的样子。几个士卒过来向周显敬酒,他来者不拒,也不知喝了多少,总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周显站在身来,脚下有点趔趄,举杯向旁边的高密县令道:“李县令,多谢您的仗义援手,否则手下士卒也不会吃喝的如此畅怀。这一杯,我代手下士卒谢你。”
高密县令李正明举杯向周显,满脸堆笑道:“知府大人剿灭巨贼马下虎,为高密百姓除一大害。征集一些酒食,给兄弟们打打牙祭,还不是理所应当之事。这点小事,知府大人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周显笑了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说的好。”
李正明也饮完杯中酒,笑向周显,道:“早就听闻,周知府是上次科举的探花郎,诗赋文章无一不精。何不借此大胜,赋诗一首,以壮声势。”
坐在谈震采旁边的谈时迈也连忙出声应喝道:“是啊!周知府,你就赋一首吧!也让兄弟们看看眼界。”
谈震采和韩括虽然没有言语,但都也望向周显。
周显苦笑了一下,他现在脑袋晕晕沉沉的,别说一首诗,就是半句也想不出来。他低头沉默着,在脑海中仔细搜索,寻找与当前场景相应的诗。最后,终于找到一首稍微应景的,而且是他穿越之前最喜欢的一首。
周显看了看桌上坐着的数人,淡淡一笑,缓缓吟道:“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着史,三千里外欲封侯。定须捷足随途骥,哪有闲情逐野鸥。笑指蓬莱千帆发,有人从此灭虏酋。”
周围爆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唯有韩括的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
周显笑了笑,心中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声。这是在道光二十三年,李鸿章二十岁时,奉父命入京应试之时做的是立志咏怀之诗。诗意简单,直抒胸臆,认识几个字都能理解这里面蕴含的意思。周显基本上是全部照抄,只将最后两句的“笑指卢沟桥畔路,有人从此到瀛洲”改成了“笑指蓬莱千帆发,有人从此灭虏酋”,更增了几分豪气。
周显用清水洗了脸,斜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听到响动,睁开眼睛,站起身来向他道:“韩括,随我出去走走。”
周显闲庭细步,身旁跟着韩括,一直走到远离人群的一片寂静之处。他轻轻的摆了摆手,示意韩括随自己坐下。“韩括,这次你指挥的不错。”
韩括有点局促,拱手道:“是大人的信任才让属下有机会取得此次大胜。”
周显笑着摆了摆手道:“如若你没有能力,我再信任你也不行,只不过现在这件事还不算完全结束。”
韩括回道:“大人放心,随马上虎逃出去的不到三百贼匪的动向一直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只要想,随时可以剿灭他们。”
周显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得让你手下的那个韩勇再加把劲,怂恿马下虎尽快去胶州盐场,而煤矿那边的矿工我看着也可以同时行动。”
韩括点头道:“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他犹豫了一下,仍旧还是决定向周显直言询问,道:“大人,属下一直想不通,您冒这么大风险,难道仅是为了招高宏图入您办的学院授课?”
周显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这仅是其中的一个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要让整个莱州全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高宏图提出的两月之约只是触发我及早采取行动的一个由头。这一个煤矿,一个盐矿,每年获利不下二百万。这些银子,我得不到没关系,但一定不能让那些敲骨吸髓的宦官内侍所掌控。另外,我和高起潜还有点私仇。现在找不了他的麻烦,但借这次机会找一点他徒子徒孙的晦气还是可以的。”
韩括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再多劝。“大人,那属下知道了。无论最后事成还是事败,高起潜的那个侄子和杜勋的干儿子太监都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