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七认真听着丁可泽十分直白的叙说,脸色微变,“丁二哥,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是在莱州什么事都不会干的样子啊!反而更像是在说,你要找机会做了周显一样。”
丁可泽淡淡笑着,明言道:“最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大哥的大计不能让这个小子搞烂了。但后来,看周显平匪贼,安百姓,夺矿场,建学院等诸多事情。虽然闹的莱州鸡飞狗跳,确实很多地方都是在为普通百姓办实事。难得朝廷还有这样的好官,我倒有点不忍心杀他了。”
于七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更没必要留在这里了啊!”
丁可泽摆手道:“我不想杀他,但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倒是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就是通过他,找到一道归顺朝廷之路,以帮大哥实现心中所愿。”
于七眉头紧缩,道:“在以前,无论是山东巡抚,还是山东总兵,多少次想要招抚大哥,他都没有同意。周显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府,他为什么会同意?这到底是你的意见,还是大哥他的意见?”
丁可泽道:“那些人,你觉得可以投靠吗?尤其是山东总兵刘泽清,那就是个贪利无耻的小人。投靠他,只有跟着他送死的份,没有任何前途。要投靠就得选个值得信任的,而不用管那人官职的高低。大哥心中一直有接受朝廷招抚的想法,只不过现在周显职位太低,我们也不完全了解他这个人,所以大哥什么也没说,暂时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但我相信,大哥心中肯定也有这样的考虑。”
于七点了点头,脑袋急速转动。“这个事情太大,丁二哥,你可要认真考虑。”
丁可泽点头道:“这个自然,要不然我也不会留在这里。倒是三弟你,为什么会来莱州,且与周显呆了这么多日。”
于七笑了笑道:“和你的目的一样,也是想了解一下这个人。他在莱州大张旗鼓的收矿,我于家的栖霞金矿就在莱州隔壁,怎能不提前考虑一下将来?而且,你不知道,他竟然想让我来他莱州营担任千总之职。丁二哥,人情世故方面你最懂。你帮我参详一下,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一边在莱州将所有的矿场收为官用,而另一边似乎又在拉拢我为他效力,这完全自相矛盾啊!”
丁可泽笑道:“老三,虽然我看不上你,但你在领兵方面确实有几分本事。否则,栖霞的千余矿工也不会被你调教的井井有条的。或许,这个周显就是看出你有这方面的本事,因而愿意对你重用。你这样说,倒是让我对他更加好奇了。如果我推测为真,那他就真的只是在以才用人,我更觉得自己的那个方法可行了。”
于七笑了笑,没有多言,“丁二哥,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回栖霞了。只不过我还得提醒你一下,尽量小心。”
丁可泽点头,道:“你放心吧!返途一路顺风。”
于七沿着官道骑马慢行,一路沉默不语。旁边和他骑马并排而行的是他的九弟于九,他心中好奇,开口问道:“七哥,你怎么了,怎么在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啊!”
于七皱了皱眉道:“想事,心中烦。老九,你说人是不是应该知恩图报呢!别人如若看的起我,我是不是该有所回报啊!”
于九脸色微变,言道:“七哥,这还用问吗?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吗,要不然在江湖之上也不会人人都称呼你一声于七爷啊!”
于七笑了笑,叹气道:“但这次不是在江湖上,而是在官府。而且,要想回报他,只有出卖一些江湖人,才能办好这件事。虽然那些人和我并没关系,但如此做,总感觉心中不太舒坦。尤其是,我此举似乎还有点讨好周显的意味。想想,他不过是一知府,为什么我感觉但却比一个巡抚更难对付。”
于九脸色微变,怒声道:“七哥,这个周显得罪你了吗?你等着,我这就找人替你做了他,而且保证还不留一丝痕迹。”
于七淬骂道:“就你身边的那几号人,哪个可以重用?要是能做了他,我自己早就做了。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因为此事一旦失败,或许就是我们整个于家的末日。”
“七哥,你太高看他了吧!他不过就是一知府。”
于七恼笑道:“就是一知府?你看看莱州的四匪,除了出水蛟主动归顺外,其他的三个,现在都怎么样了?还有掌控盐矿的杜庆,掌控煤矿的高依卿,他们一个是宫中的内侍,一个是监军太监高起潜的亲侄子,还不是一个个的被杀。你从中,难道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吗?这周显,有的时候就是一个疯子,为达目的,可以全然不顾一切。如果我们于家贸然和他作对,他就有可能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将我们于家连根拔起,而且还是以随便编的理由。”
于九脸色变了又变,道:“七哥,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而且,杜庆和高依卿,不是一个被马下虎所杀,而另一个被作乱的矿工所杀吗?”
于七叹了一口气,道:“如果真是那样,我何必对于周显那么畏惧他了?我已从我于家的渠道得知,这两人的死和他都有关系。至少,他策划了两人的死,而且还推到了别人的身上,让官府也无从查起。”
看于九脸色难看,于七笑了笑,道:“九弟,以后事情多想一点,尤其要限制你的暴脾气。有些人可以得罪,有些人不可以得罪,而周显恰好属于不可得罪的那批人。”
于九深深的点了点头,问道:“对了,七哥,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于七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你带着这封信,和于伯一起返回莱州城。告诉周显,白莲教准备在昌邑县起事,而这信中所写就是主要参与人员的名单。其他的事情,周显自会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