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将杨、李二人押下去,李赵氏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林凌启,你仗着锦衣卫的身份,随意凌辱妇女,你不得好死!你会有报应的!”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仿佛能把人的心揪出来。旁观者听得毛骨悚然,暗骂林凌启、吴敬涟官官相护,胡作非为。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今天的审案,早就通过在场人的口,传遍大街小巷。人们原先对林凌启的好感,已经荡然无存了。均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林凌启也不例外。
丁鹏飞听到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立马找来贾廷宾与刑名书吏喝酒。酒席间鼓动两人向苏州府知府告状,把林凌启与吴敬涟的罪行一一揭发。贾廷宾知道丁鹏飞是知府尚维持的未来女婿,有他的支持,还怕报不了这个仇。
三人一拍即合,撤下酒席研究讼状,把林、吴两人的‘罪行’,事无巨细地列出来,并在丁鹏飞的陪同下,赶到苏州府府衙喊冤。
这几天,林凌启心里烦躁无比。
收监杨、赵二人后,天天有人在县衙闹腾,要求放人,要求严惩自己,要求吴敬涟罢官。还搞什么万民书,说是要进京告御状。
他知道丁鹏飞是幕后策划者,也知道丁鹏飞已经带贾廷宾二人到了苏州府府衙。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
曹达明那边既没有发现张巧儿的踪影,也没有查到那两千五百两银子,而杨昌平、李赵氏还关押在监牢。如果苏州府衙派人来调查,自己没有半点证据来证明杨昌平的罪行,那么自己的结局会很惨。
苏州府的人虽然管不了自己,但锦衣卫在各处皆有据点,若是他们插手此事,别说自己的梦想就此破灭,说不定还会锒铛入狱。
张云洁也听闻此事,见林凌启闷闷不乐,想法子给他做好吃的,时不时安慰几句。周边邻居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对林凌启怀有成见,反而干活更加卖力,想早点将房子落成,好让他高兴高兴。
对此,林凌启心中满是欣慰。心想:做人哪有一帆风顺的,若是遇到些坎坎坷坷就畏惧不前,那就是孬种一个。
他重新振作起来,仔细分析案情。
如果张巧儿确实隐藏起来了,那么会藏在哪里呢?她在那一带没有什么亲戚,窑头也呆不了,只有藏身于丘陵处。可是那天早上她们匆忙逃窜,不可能携带生活物资,加上张巧儿又是孕妇,她能藏多久呢?
难道曹达明疏于防范,让张巧儿找到有机会溜走?不大可能。曹达明虽然大大咧咧,但对自己忠心耿耿,绝不会给张巧儿可乘之机。
那张巧儿怎么还不出现呢?
这一天早上,林凌启用过早饭,看着邻居们忙碌地干活。
新房子的墙壁已有一人来高了,图纸上的模样已初步展现出来。两个卧室的卫生间的化粪池、下水管都已完毕,就差抽水马桶了。
不知怎么的,蒋绍光这几天一直没把马桶送来,估计那次吓惨了,连这桩事也给忘了。算了,反正房子还没完工,等以后再说。
背着手转了几圈,忽见曹达明慌慌张张跑来,不禁吃了一惊,难道又有什么事发生了?
忙迎上去问:“小曹,你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现在已经是农历七月中旬,早上的气温不再酷热,但曹达明却汗流满面,连衣襟都湿哒哒的。
他顾不上抹把汗,说:“大哥,窑头后面的丘陵发现一具女尸,现在已经运往县衙。我怕这女尸与胡翼龙的案子有关,特地过来向你汇报。”
女尸?会不会是张巧儿?
林凌启不知该高兴还是忧愁,忙问怎么发现的。
张云洁也过来了,端来杯茶水,又递来条毛巾,让他缓一缓再讲。
曹达明接过毛巾随便擦了下,咕咚咕咚喝下凉茶,稍稍缓了口气,便讲起事情经过。
原来,曹达明按林凌启的指令,派人守住丘陵的进出口,又将胡翼龙的小院翻了个底朝天,但不见林凌启所说的那银子。
原本想好了,如果发现了银子,就暗中藏一些,再给弟兄们分一些,余下的上缴。现在银子的毛都没有一根,心里不免有些沮丧。于是把人手一并派遣到丘陵一带,严密监视着。
丘陵虽然起伏不大,但树木茂盛,有许多野生动物,如野鸡、野兔等,甚至还有野猪。如此众多的猎物,自然引起人们的注意。河东村的一些村民,常常来此打猎。
今天天刚蒙蒙亮,那些猎户又进入丘陵打猎。忽然,有个猎户闻到一股怪味,以为是黄鼠狼,便循着气味找去。不曾想找到了一具女尸,吓得他大叫,立即向守卫在进出口的衙役汇报。
曹达明闻报后,便带人赶到那里。只见女尸脸部已被动物咬烂,看不出本来的面貌。衣衫也被咬坏,近乎于暴露。从皮肤上来看,还甚为年轻。腹部上插着一把匕首,估计是致命伤。伤口处已经腐烂,爬满了蛆。
他估摸着此女子就是苦苦守候的张巧儿,便命人运到县衙,自己则向林凌启汇报。
听完曹达明的一番话,林凌启倒吸了口冷气。
自己一直推断张巧儿没有死,胡翼龙捅她的那匕首是把魔术刀。但从曹达明的述说来判断,这女尸极有可能是张巧儿,她是腹部中刀而死,那么凶手确实是胡翼龙?杨昌平协助抛尸并没有抛到运河,而是随便在丘陵地一丢?
或者胡翼龙完全在说谎,他并没有喝醉酒,而是有预谋地杀死张巧儿,随后运到丘陵地?
那么,那晚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完全是幻觉?自己并没有去侯三家,也没有看到一切?难道自己有梦游症?
不会的,自己从来没有什么梦游症、幻想症之类的病症,不然也不能加入刑侦队。那前身有没有梦游症呢?
他感到一阵心慌,忙打起桶水来,将脑袋泡在冰凉的井水里,这才稍微清醒一点。
张云洁见他神情异常,拽了他一把说:“阿启,你这是怎么了?”
林凌启抹了下脸上的水,摇摇头说:“嫂子,你别担心,我没事。哥哥醒了没有?”
张云洁说:“他早就醒了。”
林凌启点点头,也不说话,匆匆赶到刘大牛的的偏房,对躺在床上的林凌发说:“哥哥,我有没有梦游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