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倒吸口冷气,这家伙太狡诈了,竟然想把自己拖下水。忙说:“皇上,老臣根本不认识丁鹏飞,怎么可能给他撑腰呢?何况老臣向来秉公办理,绝不偏不倚,请皇上明鉴。”
朱厚熜忽然醒悟,暗想:自己不过是借林凌启来制裁陆炳,可别让他把自己带沟里去了。现在宜穷追猛打,不宜节外生枝。
便说:“严爱卿,朕知道你的为人,你不用多虑,请起来吧!众位爱卿,你们都平身。”
“谢皇上!”
众臣撑着地面爬起来,都不是年轻人,跪久了膝盖受不了。
陆炳想起来又不敢起来,看了看朱厚熜,见他正严厉的盯着自己,只得继续跪着。
朱厚熜又说:“赵爱卿,林凌启说没有敲诈勒索,你却说他强取豪夺,朕不知该听谁的。你有没有证据证明呢?”
赵文华跪得两腿发麻,正想缓一下,忽听皇上发问,便走出队列。谁知腿不听使唤,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磕得鼻血直流。
妈的,今天出丑出大了!
他暗骂一句,顾不上擦鼻血,说:“回皇上,臣调查此事时,命丁鹏飞将玉佩的图样画出来,以便识别。那天臣伪装成算命先生到林凌启那里,正好见他将玉佩系在腰间,臣确认这就是丁鹏飞的玉佩。”
朱厚熜冷笑一声说:“林凌启,赵爱卿亲眼所见,你能作何解释?”
哎呀!反击过早,把自己刚占的一丁点优势给丢了。失策,真是失策!
林凌启暗怪自己沉不住气,说:“回皇上,那玉佩确实是丁鹏飞的。”
陆炳差点晕倒,干嘛要承认呢?玉佩形状、图案相似颇多,怎么就能证明此玉佩就是彼玉佩呢?
严嵩冷笑起来,忙乎了一大清早,总算有了收获。
林凌启这么爽快承认,倒是出乎朱厚熜的预料。他原本象猫捉老鼠时,先好好戏耍一番,再将老鼠一口吞掉。没想到这个老鼠忽然投降,实在有点扫兴。既然小老鼠投降了,那就对付大老鼠吧!
他正要命侍卫将林凌启带下,却听林凌启说:“皇上,之所以丁鹏飞的玉佩会到卑职身上,此事说来话长。卑职返乡之际,谨记陆少保颁布的规章制度,不得鱼肉乡里、仗势欺人,应该体察民情,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回乡后,卑职琢磨着干些利民之事来。说来不怕皇上笑话,卑职尚未娶妻,每天早上由嫂子帮卑职倒夜壶,实在尴尬之极。后又见村中许多妇女每天早上在河边洗涮马桶,由于岸陡,一不留神会掉入河中。
于是卑职就想做一个特殊的马桶,免去妇女们这种苦差。经过一番努力,卑职总算做出抽水马桶来。这种马桶干净方便,无需去倒,受到许多人的追捧。
丁鹏飞也向卑职购买两只马桶,不过他只带了一百两银子,尚欠二十两,便用他的玉佩抵扣。这银子跟玉佩是卑职挣来的,到了赵大人口中,怎么就变成了敲诈勒索呢?”
偌大个殿堂就他一个人讲得神采飞扬,其余人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赵文华所说的敲诈勒索并不存在,是林凌启堂堂正正挣来的。只是什么样的马桶要这么多钱,六十两一只,太不可思议了!
朱厚熜也蒙了。
他只听赵贞吉提起那抽水马桶祸害百姓,却没亲眼看到这是什么样的马桶。现在听要这么多银子,那也太夸张了吧!不过若真如林凌启所言,一只马桶六十两,十只马桶六百两,那怎么可能在乎丁鹏飞区区一百两银子和玉佩呢?
他的思维转变非常灵活,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尚维持上奏章告林凌启敲诈勒索,赵文华调查后也说林凌启敲诈勒索,而尚与赵跟严嵩关系从密,严嵩却对此事票拟从轻处理。为什么尚与赵跟严嵩的立场不一样呢?难道自己被……
还是先看看马桶再说。如果马桶不值钱,那证明林凌启在撒谎;如果马桶真值六十两,那说明尚、赵二人在瞒骗与自己。如果是后者,那就得改变策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想毕,便说:“陆炳,你先起来,站自己位置上。”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想不到林凌启能把局面扳回来,陆炳心头大喜,忙磕头说:“谢主隆恩!”
朱厚熜冷漠的点了下头,又说:“赵贞吉赵爱卿,前阵子你带来一只林凌启制作的马桶,拿上来让大家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么值钱。”
“遵旨!”
赵贞吉朝林凌启瞥了一眼,心想:当初我好心劝你罢手,你非但不领情,反侮辱于我。现在可怨不得我了。
他转身走到门口处,抱起已放置在此的马桶,吃力的抱到大殿中央,揭开盖在上面的一块布,说:“启禀皇上,这便是林凌启制作的抽水马桶。”
随着他手中的布滑落,一只洁白的、绘有美人沐浴图案的抽水马桶,展现在众人眼前。
只见马桶上的美女不着一缕,仰面躺在鹅黄色的木桶里。清澈的水面上漂浮着鲜艳的花瓣,与美女乌黑的瀑布般的秀发融合在一起,形成鲜明的色彩。
女子肤如凝脂,丰满的酥胸半露于水面,象乳白的莲蓬半浮半沉于水面,隐约可见那两颗红樱桃,散放着朦胧的美。
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高高抬起,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清澈的水珠顺着洁白的大腿滑落,仿佛象情人的手在轻轻抚摸。
那美女一双玉臂落在马桶沿上,一张朱红色的小嘴半开半合,眼波流动,充满无限的诱惑力。
大殿中的百官、大汉将军、宫廷侍卫,甚至朱厚熜,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心儿砰砰直跳,浑身燥热,血脉贲张,喉咙干燥,想润润嗓子的口水都蒸发掉了。
“这就是林凌启的抽水马桶?”朱厚熜看了良久,才回过神来问。
林凌启暗笑,看样子朱厚熜看得入迷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跟黄公公有的一比。
赵贞吉躬身说:“回皇上,这就是抽水马桶。”
朱厚熜思忖,且不说这马桶值多少银子,就凭这幅图起码也得上百两,那么林凌启不可能再去敲诈勒索丁鹏飞了。尚维持跟赵文华着实可恶,竟敢欺瞒自己。可这么大的场面,若将林凌启草草放了,岂不是弄出大笑话来!不行,一定要将林凌启知罪,再处理陆炳与欺瞒自己的两个狗东西,方能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