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看向身旁的莫江寒，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任何的惊讶，也没有一丝的焦虑。妖神尊所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莫江寒自己是知道的，因为从他第一次遇见还是一颗种子的凤鸾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了凤鸾的来历。

之所以封印住她的记忆，将她留在了仙灵族，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或者，选择和凤鸾结婚，也是处于这个原因的考量。

妖神尊的一席话直接让凤鸾的心神开始紊乱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来历，她以为自己就是仙灵族中诞生的仙灵，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她的家人和朋友。

为什么……是妖神尊创造了自己。

“凤鸾，你已经知道了真想，我想你……应该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了。你本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难道……你想要背叛我吗？”

妖神尊向凤鸾伸出了手掌，邀请着凤鸾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周围的凤淑等人都在劝诫着凤鸾，只有身旁的莫江寒依旧一言不发。

“阿鸾，你永远都是我们仙灵族的人，我们都是你的朋友，不管你是什么来历，你都不可以回到妖神尊的身边。”

“凤鸾姐姐……你不能背叛主人啊……”

凤鸾的目光呆呆地望着前方的妖神尊，他……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莫江寒……是自己的夫君，她本就是妖神尊身体的一部分，由妖神尊利用天地自然之力炼化而成。

身旁的莫江寒一直沉默不言，似乎他也在期待着凤鸾的选择。

莫江寒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给如何向凤鸾最初解释，这件事情的确是自己的错误，但是莫江寒也无法向凤鸾解释清楚自己的真正意图。

“莫郎……你的想法呢？”

凤鸾看向身旁的莫江寒，她很希望莫江寒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莫江寒沉默许久的神情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凤鸾，温柔的说道：“阿鸾，我知道我隐瞒了你许多的事情，但是我希望……我对你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我只是不希望日后你成为妖神尊的傀儡，才将你的记忆封存，让你留在寒渊岭，始终不出现在妖神尊的面前。”

“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已经数不胜数，我也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夫君，但是……阿鸾，我也希望你拥有一双聪慧的双眼，从任何微小的端倪中寻找你自己的答案。”

妖神尊冷哼道：“为了她……莫江寒，你还真的是冠冕堂皇，事情已经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你难道还不愿意吐露真相吗？你将所有的人都欺骗了，你本来就是一个大骗子，又何必要故意自圆其说呢？”

“妖神尊，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意图，但是阿鸾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她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妖神尊耸了耸肩，来到了凤鸾的面前，说道：“凤鸾，是我创造了你，没有我，你绝对会有你的今天吗？你现在是想要背叛我投靠我的敌人那一方吗？”

凤鸾沉默不语，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选择。

“人类虚伪的外衣一旦被揭下，便会变得肮脏不堪，你是天地间诞生的灵物，纯洁无暇，让你跟在人类的身边，只会慢慢地污染着你。”

莫江寒挡在了凤鸾的身前，冷眼望着妖神尊说道：“如果你真的打算开战，我希望你不要如此扭扭捏捏。”

妖神尊眼神微眯，从凤淑她们的身上扫视了一遍，说道：“你觉得……凭你们，是我的对手吗？当初被你封印，那是因为被你趁机夺回了四大凶兽，布下了饕魂炼狱阵，现在有了琅月的帮助，有了四大凶兽的全部力量，我还会输吗？”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两股强大到恐怖的气息瞬间迸发出来，周围的天地顺间崩塌，大地龟裂，山河移转。

“住手！”

凤鸾的身体一阵抽搐，心口传来一阵疼痛感，这种感觉……原来当初在寒渊岭自己不是因为担心莫郎而产生痛觉，是因为……妖神尊。

作为妖神尊身体的一部分，凤鸾的身体组织显然不想让妖神尊受到伤害。

“阿鸾……”

“莫郎……已经够了……住手吧……”

莫江寒收起了自己的气息，妖神尊微笑着看向凤鸾，说道：“这才是我的好孩子，莫江寒，我说了，如今你已经没有了能够战胜我的资本，我还是那个条件，将凤鸾交出来！”

凤鸾抬起头来，抢在莫江寒的前面说道：“我跟你走！”

“阿鸾！”

凤鸾没有回答莫江寒他们的疑问，直接从莫江寒的视线下走过，来到了妖神尊的身边。

“父亲大人……”

在靠近妖神尊的那一霎那，凤鸾原本纯洁的眼眸瞬间化为了一团紫色，充满着妖神尊独特的邪气，凤鸾已经完全地被妖神尊所控制。

妖神尊心神一动，所幸将凤鸾的记忆完全解封，无数的回忆使得凤鸾身上的邪气越来越大，莫江寒神情大变，如今的凤鸾，和自己当初见到时一模一样。

浑身都染满了邪气，虽然拥有着天地灵力，但是她却是彻彻底底的一个邪物，所以莫江寒才封印了她的记忆，让她留在仙灵族。

“孩子……这些家伙……你知道该怎么做。”妖神尊轻轻地抚摸着凤鸾的头发，温柔的说道。

凤鸾恭敬地点了点头，转身看向莫江寒等人，眼神中再也没有了任何一丝丝的感情。

“阿鸾……”

凤鸾玉手轻挥而出，紫色的劲风在天空中凝聚而成，以一种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到众人的身边，原本被复苏的万物因为凤鸾灵力的污染，开始纷纷枯萎。

凤鸾大手一张，一张巨大的深渊巨口直接将万物吞噬进去，无数的生灵以及毫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纷纷被吞噬了进去。

凤鸾由仙女直接堕落成了魔女，被彻彻底底的邪念所污染，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理性。

“好了，鸾儿，我们走吧！”

凤鸾点了点头，依偎在自己的父亲怀中，她感觉到了幸福。

妖神尊回头望向极其狼狈的莫江寒等人，戏谑地说道：“莫江寒，我还要感谢你……替我抚养鸾儿，你放心，魂界会平安的……但是会持续到多久，我就不敢保证了！”

话音刚落，妖神尊连同凤鸾的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莫江寒此时的心灵已经彻底崩溃，唯一的希望……凤鸾也被邪气所污染，变为了原来的模样，为什么事情会越发的棘手起来？

“江寒……”

洛晗萱默默地来到莫江寒的身边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莫江寒的流泪，他是因为凤鸾而流泪的，还是因为自己被揭穿而流泪的呢？

莫江寒抬头望向凤鸾他们离开时的那片天际，依稀还留着些许熟悉的气味，只是……一切仿佛都会物是人非。

“终究……是我错了吗？”

“江寒，你没有错，你让阿鸾放弃了自己邪恶的一面，一定还有办法的。”

莫江寒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办法了，凤鸾本就是妖神尊的一部分，如果我们执意要消灭妖神尊的话……阿鸾也会死。”

“邪念在她的体内迅速的萌芽，她慢慢地会被邪念彻底的同化，到时候，我们则失去了唯一的机会。”

“那我们就不要给妖神尊那个机会！”

凤淑和琼曦她们也来到了莫江寒的身边，除了莫江寒之外，她们显得有些乐观。

“莫大哥，我们还没有输，你不是常说吗？只要我们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活着？让我去杀了阿鸾吗？我下不去手。即使……即使看看她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我也不觉得她有什么错。”

“如果我没有刻意的隐瞒事实，刻意的销毁存在的印记，又怎么会惹来如此多的事端？”

莫江寒眼眸微微低垂：“魂界的人将我奉为救世主，而我……只是同样沾满了无数鲜血的可悲之人而已。”

“雪崩面前，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我才是罪恶滔天的那个人！”

莫江寒颤颤巍巍的站起自己的身躯，或许是因为自己内心对凤鸾深深的愧疚，他当初才会选择去迎娶凤鸾，他只是想要弥补自己心中的那一份缺憾，可是……事情终有一天会遭遇败露。

……

妖神尊回到了当初琅月所在的妖界，昔日的教堂至今还依稀可见，看来琅月也有好好地修缮它。

他和凤鸾留在了妖界，尽管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妖灵，但是对于要妖神尊来说意义都不是很大。

凤鸾如今也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她身体内的邪力种子已经开始慢慢地发芽，或许总有一天会彻底吞噬掉她那纯洁的感情。

“鸾儿，跟我来。”

凤鸾乖巧的跟在妖神尊的身后，走入了教堂内，来到了当初琅月复活自己的血池旁。因为封印已经解除的缘故，所以血池此刻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仿佛化为了一滩死水一般。

妖神尊指了指血水的中央，对着凤鸾说道：“鸾儿，走进去。”

凤鸾十分听话的走入了血池的中央，让鲜红色的血水浸泡着凤鸾。

妖神尊指尖轻点，旋即让整片平静的血水沸腾起来，滚烫的血水沾染在凤鸾纯白的衣衫上，让她痛苦的喊出了声音。

妖神尊的眼中隐约有了光芒，凤鸾的双手被突如其来的锁链所束缚，浑身都无法动弹，只能痛苦的承受着血池的无穷灼烧。

“鸾儿，相信我，只要你能够通过这一关，接下来……我会让莫江寒永远输下去！”

当初他之所以留着凤鸾，是因为他有一个巨大的用处，即便是自己身体力量的杂质所炼化而成的仙灵，到现在对于妖神尊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力量。

凤鸾的身躯一般泡在了血池之中，双腿已经因为滚烫的血水而逐渐的腐烂，被一层新鲜的血液所覆盖。

妖神尊一直在观察着凤鸾的变化，鲜血已经将她白色的衣衫染成了红色，原本倾城的容颜此刻更是染上了一层妖艳之色。

犹如含苞待放的一朵玫瑰，妖神尊眼眸放光，他期待的就是凤鸾的这种变化，他苦苦的等待了一千多年。

“鸾儿……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就是这样，之后……我们便可以完美的融为一体。”

凤鸾痛苦的呐喊声逐渐地消失，仿佛已经渐渐地融入到了这份痛苦之中，也或者是……她在享受这刻的愉悦之情。

“莫江寒……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面对自己的妻子，而且是必须要杀死她的情况，你会怎么选择呢？我真的很好奇。”

……

无月城决战以妖神尊的复活而告终，莫江寒他们显然是失败了，不仅失败了，而且还无故地牺牲了如此多的普通人。

五大国瞬间变得冷清了许多，昔日的魂界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人类心中信仰崩塌的那一刻，才是他们真正被绝望逼至绝境的那一刻。

莫江寒一路上都没有任何的精神，即便他现在已经完全的复活，而且夜潇也拥有了自己的剑灵，他依旧没有任何的精神。

凤鸾的事情始终都在困扰着他，妖神尊渴望得到凤鸾他不知道原因，但是心中始终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阿鸾……难道某一天，我真的要去独自面对你吗？

他一直不让凤鸾参与到妖神尊的战争之中，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的发生，如果真的不幸被莫江寒说中，那他也会陷入深深的麻烦之中。

他肯定是无法对凤鸾下手的，因为那是自己的妻子，尽管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夫妻之实，但是也有夫妻之名，他无法对自己的妻子痛下杀手。

凤鸾已经被邪念所污染，身上原本的纯洁之气已经完全的失去，她或许已经完全丧失了自我，但是在莫江寒的眼里，那个人就是凤鸾。

应该还有希望的，只要能够有办法让凤鸾回头，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哪怕莫江寒这一次再一次牺牲，也要彻底消灭妖神尊。

在莫江寒的心里，已经默默地拿定了一个主意，即便这个计划可能会很疯狂，但是那是他们唯一的尝试。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凤鸾能够再次回到他们的身边。

有凤鸾在妖神尊的那里，他无法宁静的实行自己的计划，而且妖神尊一定会让凤鸾做自己的挡箭牌。

洛晗萱慢慢地走到莫江寒的身边，这一路上，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就只是闷头往前走。

“江寒，我知道你的心情，我们所有人都在努力，我们不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白白的牺牲。”

“晗萱，谢谢你，愿意来安慰我这个废物，我始终明白，我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如何得来的，当师父让我去毁灭无月城的时候，我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

“你知道，那些都是妖魔。”

莫江寒摇了摇头，说道：“正如琅月所说的那样，它们没有伤害过一个人类，它们甚至还和人类相爱，生下了琅月，它们有什么错呢？师父将我们两个人都骗了，我那个时候甚至认为师父的做法是对的。”

“如此多的鲜血始终是要让我独自去偿还的，晗萱……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那阿鸾……”

“阿鸾会回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莫江寒的眼眸中透露着光亮，显露出坚毅的神色，在他的心里，已经默默地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