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杰是炎天倾的哥哥,怀有着和炎天倾一样的变态和恶趣味。沈飞之前对他的不理不睬严重的触怒到他,所以借着火红眼的拍卖来整治沈飞,虽然他并不了解这件东西于沈飞到底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不过他知道的是,自己有的是钱,玩的起。
炎杰生平酷爱收藏,是翠兰轩的常客,火红眼这种稀释珍宝,除了主持人介绍的皇室五公子拓跋绍那里比较多之外,还有好几颗就在炎杰的手里,所以,火红眼对他来说本来也是一件需要被收藏的东西,无非就是多出点银子而已。
可是,炎杰的随意出价却彻底打乱了沈飞的计划,他本以为一件凡人之物,十几万两黄金足够拿下了,万万没想到,炎杰居然和自己争抢。
想了想,沈飞站起,从位子中走出,来到翠兰轩轩主的近前,凑到他身边耳语了两句,接着回到位子上,继续开始和炎杰争相出价。由此,众人猜测沈飞一定是从轩主那里,借来了足以和炎杰对抗的财力。
“十六万、十七万、十八万、十九万、二十二万、二十三万,二人的价格大战如火如荼的展开,无论沈飞开出多少的价格,炎杰始终比他多让出一万,只多高一万,不多不少,就多出那么一个零头,让沈飞不能够得偿所愿的将火红眼购买下来。
眼看价格越拍越高,沈飞全身是汗,双手紧紧搅在一起,方婷关切地凑近了,拿出帕子为他擦汗。沈飞却恍若不觉,两眼紧盯着炎杰,盯紧了他的出价,同时呼吸越发沉重起来。
方婷看出沈飞已经入了魔,想了想,摇着他的手臂劝慰道:“沈公子,不要跟他争一时之勇,量力而为才好啊。”
“你躲开,不要理我。”沈飞一手将她推开,不仅推翻了桌子,还砸到了前方刚刚矗立起来的屏风,“少管我,我有钱,我要和他斗到底!”
“七十万,我出七十万两黄金的价格。”沈飞猛地抬手,挥洒出汗水的同时,也惊起了众人的唏嘘惊叹之声。七十万两黄金是一个什么样的价格,在坐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这几乎已经达到了天价,而目标,仅仅是这么一枚单手能够握紧的不起眼的宝石而已。
众人知道沈飞这是彻底入了魔了,落入别人的圈套里了,因此对仙人大感失望,暗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城府的。
炎杰乐呵呵地看着沈飞,他和炎天倾一样,是那种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极恶之人,看沈飞疯疯癫癫,满身是汗的望着轩主,猜测到两人之间一定是达成了交易的条约。
轩主是个商人,商人借钱是要给利息的,沈飞就算能用仙丹来偿债,也必定被利息扒一层皮下来。
想了想,炎杰决定再加一把劲,极为淡定地抬起右手,七十一万两黄金!
大概到达这个价格区段,他也有些紧张了,本来一直在进食的嘴巴终于闭合,嘴角噙着坏坏的笑,这丝笑意含着做作的成分,却让身边人胆战心惊,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经商三分毒,心不黑的商人是挣不着大钱的,看着鱼饵已经咬钩,这些惯常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们,同时露出坏坏的笑,暗自低吟道:“这回有好戏看喽。”
果然,沈飞攥紧了拳,青筋毕露,愤怒咆哮:“炎杰,你这个混蛋!”
“呵呵!老子出的起钱,穷鬼!”炎杰不怀好意地说。
“该死,我要杀了你炎杰。”沈飞张牙舞爪地,头发散乱,看起来已经彻底癫狂了。
炎杰心中因此美滋滋的,心说:炎天倾啊,炎天倾,斩下你一条手臂的男人,被我三言两语的逼疯了,以后在父亲面前,我看你还怎么做人。
“八十万两黄金!”沈飞又一次加价。
炎杰冷笑地望着他,望着他近乎疯癫的脸,打趣道:“你有这么多钱吗。”
“老子有没有钱,是我和轩主的事情,你管不着。”
“你不会是签订了卖身契吧。”
“这也要不着你管。”
“好好好,堂堂的蜀中上仙,我当然管不了了,不过,我却管得了自己的钱袋子。”炎杰冷笑,再一次抬起手,“我出黄金八十一万两。”这是炎杰的最后一次加价,他预感到沈飞已经接近崩溃了,这一次加价之后,肯定会再度往上抬高价格,而且不是普通的拉升,是整整抬高一个档次,到那个时候,沈飞就算赔上身家性命也还不起,所以,这是他的最后一次加价。”
在淡定自如的加价以后,炎杰重新开始翘起二郎腿,往嘴里塞东西,面对疯疯癫癫的沈飞,他已经胜券在握。
黄金八十一万两,炎杰看都不看沈飞,因为他几乎能够猜测到沈飞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愤怒、抓狂、想要将自己撕扯碎烂的,他很开心,想想一代天骄就这样毁在自己手上,做梦都会笑起来的。
做梦?可惜却迟迟听不到沈飞的回应,而身边原本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也停止了。
炎杰有些疑惑,仍然装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等着沈飞出价,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慢慢有些着急了,保持脑袋不动,斜着眼珠,向沈飞那边瞅了一眼,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安然坐下了,不仅坐下了,还将之前不知怎么披散开的短发,重新理顺,让它们向着天空一根根地立起。
“怎么回事?”看着恢复了平静的沈飞,炎杰反倒有些慌了,而身边的人,更是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惊不能言。
却见沈飞淡定自若地把倒地的桌子重新摆放好,指示没缓过神来的方婷,给自己斟上一杯茶,淡定地吹凉,饮下,抬起头对炎杰道:“你有钱,这东西归你了!”
“什么!”这一次,轮到炎杰推倒屏风,惊得站起了,“你再说一遍。”
“我说啊,我其实只有十万两黄金,之前都是逗你玩,寻开心呢,这东西归你了。”一边说着,沈飞一边淡定自若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怎么回事!”炎杰愤怒地望向翠兰轩轩主,对方无奈的摊摊手,“确实是这样,沈公子刚才忽然走过来,到我耳边嘀咕了一些听不懂的东西,然后便回去了。其实他什么都没有找我要,更没有找我借款。”
“原来是这样!”众人恍然大悟,不可思议地望向正襟端坐的年轻人,惊讶于他的胆识和心计。
“你他妈阴我!”炎杰踹开面前的椅子,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即便到了近前,沈飞也是保持着淡定自若的神情,淡定地品茶,瞧都不瞧他一眼:“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输了炎杰,输的很惨,你比的你的弟弟炎天倾差得远了,如果是他在的话,一定能够窥破,之前的种种只是我的表演而已!黄金八十万两,我想你要把自己的老本掏空了吧。”
“沈飞,我他妈要杀了你!”炎杰愤怒的抬起右手,沈飞却在此时忽然抬头,望向他,气势逼人地说:“愿赌服输,不要让我瞧不起你!”
众皆哗然!
面对极端不利的情况,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选择通常只有两种,一是一错再错,用后面的错误掩盖前面的错误,直到窟窿越来越大,弥补不了,酿成大祸为止二是果断放弃,这样一来虽然无法达成目标,但是可以将自己的损失降低到最小三是将计就计,沈飞利用的就是这一招,既然你要害我,我干脆将计就计,将这场尔虞我诈的游戏演到底,让你因为自己的贪心而受到惩罚。这样一来,自己虽然达不到初衷,但对手也因此不好过,吃了大亏。
其实将价格提升到七十万两的时候,沈飞已经是在赌博了,这个时候,如果炎杰不接盘的话,沈飞将一败涂地,还好他胆色过人,敢和炎杰赌这一场,而且赌赢了,沈飞算准了以炎杰的贪婪,不将自己彻底榨干是不会罢手的,所以利用他的这种贪婪之心,将价格一举抬高。
这就是实力!逆境之中的最好选择。
面对沈飞的淡定自若,炎杰反而无法应对了,他终于意识到了对方的实力,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只有沈飞能够斩下炎天倾的一条手臂意识到自己的大意和轻敌意识到自己当着众人的面栽了个大跟头,这个跟头摔得很重,甚至会让凡人们产生魔教的实力比不上道教的错觉。
炎杰很苦恼,炎杰很抓狂,炎杰却也很无奈。
沈飞这个混蛋,在犯了大错的情况下,急转直下,不动声色的针对当前形势,制定了作战计划,改变了行动方案,放弃了对火红眼的追逐,转而全力坑害自己,将坑害自己设立为目标。这份心计,这份手段,这份隐忍,这份演技,目前见过的人当中,沈飞独一份。
好啊,好啊,不愧是蜀山派下山传道的人,果然有着自己的不凡之处。
炎杰知道,除非把身边的人全部杀了,否则现在反悔的话,将引来众人的嘲笑和不屑,在金钱的游戏当中,大家都不喜欢耍赖的玩家。
“区区黄金八十万两,我炎杰给的起。”伸手入怀,做出决断后的炎杰从怀中取出一个袋口被金绳系紧的芥子带,扔给轩主:“里面有黄金一百万两,不用找了。”
轩主直接将袋子放入怀中,也不查看,更不像之前那样交给账房先生,炎杰此败,说起来与他有一定关系,他不想因此把炎杰的关系搞坏,所以对芥子带中的东西看也不看,多也好,少也罢,无所谓。
炎杰点点头,转目望向沈飞,紧致的肥肉冒着青光,柳叶般细小的眼睛杀气腾腾,“沈飞,记住我现在的话。从今日开始,你我之间不死不休。”
沈飞没有回应他,而炎杰摔下这句话之后,便径直转身,踹开紧闭的大门扬长而去,“记住我的话!”声音遥遥传来。
“呵呵。”沈飞露出温和的笑容,慢慢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扫视身侧,被他目光扫过的人,即刻低下头去,“时辰刚好,我沈飞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从此刻开始,我蜀山道宗进驻人间,传播教义,广纳门徒。”
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走到盛放宝匣的平台之前,取下匣中的火红眼,收藏于怀中:“这么美丽的东西,炎杰既然不要,我就先替他保管着,如果他折返回来的话,让他去我那里取,我便住在福来客栈。”
说到“福来客栈”四个字的时候,沈飞有意加重了语气,这四个字,是说给有心人听的。
转目望向方婷,向她伸出手,“这个叫方婷的女孩子人不错,替我好好照顾她,轩主。”他将怀里的银票拿出三张,放在轩主面前的桌子上,接着从被炎杰踢碎的门口走出去了。留下呆若木鸡的众人,在身后凝望。
开皇三十年十月初二,沈飞之名传遍人间权贵!
思想的传播需要媒介,这个媒介可以是嘴,也可以是纸,还可以是竹简、兽骨,无论是其中的哪一种,都有一点永恒不变,那就是关注它的只会是固定层次的人群,不能上下兼顾。
沈飞要传播道教的教义,便先要传播自己的盛名,盛名播撒开去,自己说的每一句话,便都会成为教义的一部分。
一次召开在翠兰轩的地下拍卖会,无意中将方圆百里,甚至方圆千里最有权有势的几个人全部聚集了起来,给予了沈飞一次展示自己的很好的机会,而在这个机会之下,炎杰这个魔教中人恰恰成为了那个倒霉蛋,将沈飞得到的机会转化为真实存在的一件趣事。所以,几乎一夜之间,沈飞之名传遍天下权贵,而蜀中上仙将要下山传教的事情,更是轰动九州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