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会不会是三个一呢,众人的心情真是紧张,甚至比身为当局者的沈飞和虎姐还要紧张。虎姐微笑,慢慢抬起右手,骰盅在手心里慢慢升起,里面的点数呼之欲出。
这真的是一个万众期待的无比紧张的时刻,骰盅和骰子,究竟会发生怎样奇妙的化学反应,为我们带来怎样的奇迹。没人说得出来,不过众人隐约能够猜到,三个一的点数应该没有问题,毕竟坐在赌桌前面的那个人可是虎姐,如果没有两把刷子,是不可能坐稳令狐悬舟枕边人的位子的。
手掌缓缓上扬,骰盅越起越高,众人隐约看到一条长龙随着骰盅的升起而出现,又是唏嘘,又是赞叹,对出现在面前的不可思议的景象满是佩服。
三个一?太简单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字长蛇阵。怎么叫一字长蛇阵呢,即是三个骰子在一起叠罗汉,竖着组成一条队列,难怪骰盅开启的这么慢了,是怕不小心碰到,导致这一行队列倾覆。
“厉害!”比三个骰子全部是一还要厉害几十倍,因为这个点数,是本来不可能达到的一点!三个骰子,只有一点,你说厉不厉害。
而这还不算完,虎姐嘴角的笑意刚刚扬起,还没浓烈到极致,她伸出一只手,经甲油涂抹的细长指甲比经过精雕细琢的假指还要漂亮,修剪得还要整齐。
拿住骰子,一颗一颗地放下来,第一颗是一点,第二颗是一点,第三颗还是一点,等到全部取下来,排成一列的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叠罗汉,蹲在下面的那两颗骰子,也全部是一点的点数。
这个控制力已经不是让人惊艳了,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如果说众人第一眼见到虎姐看到的是她的美丽和风骚,那么经过这一场赌博,就惊讶地发现了,原来对方拥有的不仅仅是妩媚和漂亮,还有着让人望尘莫及的手段和技巧。骰子不过是冰山一角,却可窥一斑而知全貌。
“怎样,小哥,还觉得自信满满吗?”虎姐重新端起水晶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一连串引人万千遐想的烟圈。被她随手握住的烟杆上挂着一个枣红色的锦袋,锦袋中盛着烟叶,沈飞很早就看见了,却直到此时,她再一次抬起水晶烟杆的时候,才发现刺绣在那锦袋表面的图案有些特别,像是
沈飞眉目一凝,猛然间忆起了下山之前,与鸠山鸣的对话:“给你一个忠告哦,此次下山如果看到和这条帕子上相同的图案,一定要走上前问一问持有那个图案的人,说不定能得到意外的发现。”
想不到想不到遇到的第一个拥有这个图案的人,竟然就是虎姐?
沈飞的目光忽然之间凝固在水晶烟管中间的锦袋上,被虎姐察觉到了,表情中产生了一丝疑问。
直到许久之后,沈飞收回目光的时候,才问道:“放心,如果你赢了,这漂亮的锦袋一起给了你。”
沈飞却有意道:“连你都是我的,更何况是一个锦袋。”
“口气不小。”虎姐娇嗔。
“在我开始之前,想要多嘴问一句,姐,您的真名是?”
“如果你赢了,我就是你的,到时再追问我的真名也不迟啊。”
“那好。”
“不过看了我的点数,你还坚持认为自己能够赢吗?”
“姐,你还没有看我的点数呢,又怎知我一定会输。”
“年轻人有自信,好,我倒要看一看,你要如何赢我。”
众人视线中,沈飞缓缓扬起骰盅,放在近处摇晃,骰子在其中碰撞发出的声音明显较之虎姐杂乱无序,不过不知为什么,他们心里面却莫名地有一种感觉,似乎沈飞刚才的话,不像是说着玩的,是很有自信的。
“难道真的有比一点更小的数字?”众人心中狐疑,不管怎么说,今天能来到皇家赌场,都是来对了。
“咣啷啷咣啷啷咣啷啷!”骰子在骰盅里激烈地摇晃,沈飞右手轻摇,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目光坚定。来到金陵城,他脱下了道服,换上了一身纨绔子弟的装束,雍容华贵,气质不凡,一头短发向天,身材瘦高,乍一看仪表堂堂,接触久了更会惊讶地发现,此人深不可测。
一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估计放眼九州找不出几个。真说起来,沈飞身上少了些许仙人的仙风道骨,高高在上,多了几分流氓气,可也就是这几分流氓气,让他看起来更加接地气,像是个凡尘中的人,而不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不食人间香火的仙人。
漫漫仙道一人修,天纵之资熬白头仙道之成,在于静和宁,任何一个修仙者,哪怕再过惊才绝艳,也必须踏踏实实地下一番苦功,做一些事情,才能够有所成就,否则都是井中观月,在人间或有优势,可是和其他仙人放在一起比较则相形见绌,不堪入目。
仙人之高便在于此,极致的净宁之修后,你将会获得凡人望尘莫及之高,却也因此断了香火情,远离了人间沈飞上山两年,尚未断绝与人间的香火,加上一早在凡间打滚的经历,所以显得特别接地气,像是人间的贵公子,而不是轻飘飘脱离凡世的人上仙。
大部分的时候,沈飞的目光都是温和的,绝少数,一丝杀气释放出,让你感觉到不寒而栗!
沈飞摇骰子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那眼神中的凌厉和坚定,动作的娴熟都在潜移默化之中带给你压力。
“哐啷!”终于,骰盅落停,沈飞一只手摁在骰盅的帽子上,另外一只手向上扬起,像是在宣誓:“这场赌局的胜利归我了!”
与此同时,虎姐的心沉到谷底,明明不觉得自己会输,可是看着沈飞自信的笑容,看着他坚定的目光,向上扬起的右手,虎姐忽然感觉自己已经输了,没来由的感觉,自信如她,从来不会生出的感觉!
揭开谜底的过程,总是最煎熬的,沈飞纤细但布满了老茧,与那张细嫩干净的脸完全不匹配的右手,结实有力地摁住了骰盅的顶部,他很自信,这从那份强大的气场当中就看得出来:“你猜猜会是几?”沈飞这样问。
比一点还小的,只有可能是零点,可是零点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因为骰子是中空的,一旦用力过猛,骰子破碎的话,比赛也就输了。虎姐很难相信沈飞摇到的点数会是零,不过看着他充满自信的表情,却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沈飞此人真的很厉害,厉害的让人害怕,那种一旦专注下来,便会散发出的天然的气场,简直让人感到窒息,坐在沈飞的对面,你会发现他拥有着一张近乎完美的坚毅面容,脸上的皮肤十分紧实,肤色黝黑而健康,透过颈部的轮廓和衣服的开口可以看到近乎完美的肌肉胸线,若真是倒退二十年,没遇到令狐悬舟之前,虎姐觉得自己大概真的会爱上他的,义无反顾的,就像坐在沈飞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一样,义无反顾地扑上去,再也无法回头。
“快揭晓答案吧小哥,人家啊可是很没有耐心的呢。”虎姐娇滴滴地说,像她这个年纪的人,犯嗲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特别别扭,可是在虎姐身上,却完全不会有这种感觉,反而觉得亲切自然,让你享受。
“就让你得偿所愿吧,不要忘记咱们两人之间的赌约哦。”
充满力量的右手缓缓扬起,如一条龙腾游弋出渊,竟然也是一字长龙,而且从那露出骰子的表面可以看出,其中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众人不由自主地向前探身,希望看得更清楚一些,随着骰盅的掀开,虎姐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之中,夹杂着一丝惶恐,一丝震惊。
一条长龙,堆叠在一起的三枚骰子,看起来和虎姐摇出的如出一辙,可又有不同,原来那三枚骰子的表面竟然都被妙到毫巅的手法刮去了,本来印刻在六个面上的数字全部消失,剩下一个中空的外壳,外壳非常薄,而且是中空的,依稀能够看到其中包裹着的黑色的小圆珠。当所有数字全部消失,一切点数回归于零,这是骰子游戏几乎不可能达到的最不可思议的数字,众人这才知道之前摇晃骰子发出的那一连串粗糙的声音来源是什么,原来是在切削骰子的表面,将那层印刻了数字的外皮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剥取下来,只剩下与内部相连接的一层薄膜,再稍加一点力气,甚至被风一吹,马上就会漏掉,可就是那一点外力,都被沈飞保持住了。
真是不可思议。
看着沈飞像虎姐那样,一枚一枚地将叠罗汉的骰子取下来,横放在桌上,看到每一颗的表面都是被切削、打磨得刚刚好的样子,虎姐嘴上的笑容第一次消失,听着沈飞道:“看起来,是我赢了呢!”
沉默的时间近乎永恒,虎姐深深地允吸烟嘴,这一口气深远的如同错觉,让人不禁怀疑,她的气管到底有多么的身长。等到终于想明白了,那沉冷压抑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之后,这口气才又终于缓缓吐出,朦胧的烟雾几乎笼罩了整个赌桌,将一切变得迷离而暧昧起来。
“我记得你的名字是叫沈飞吧。”虎姐隔着烟雾,注视着沈飞胜而不骄的面容,听对方道:“有何赐教。”继而缓缓说道:“你来赌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想要和你一起滚床单喽。”沈飞语气轻佻地笑。
虎姐却并不介意,表情少有的严肃:“除此之外呢。”
“我想和你身后的那个人赌一场,就用我现在赢得的所有筹码,进行一场豪赌。”来到金陵皇家赌场,沈飞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无所顾忌地显露出自己的锋芒,那身上的气势宛若实质,刺得身边人不敢直视,他们这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那个倾家荡产的光头男子是多么的悲哀,原来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真正的目标,是站在金陵城最高处的那个人令狐悬舟!从一开始就是!
可惜他们误会了,其实这只是沈飞临时起意的一个念头而已,虽然是临时起意,却很快成形,并在心中做出各种可能性的推演,进而加以实施。沈飞的随机应变能力,放眼蜀山除了死去的大师兄钟离睿可以媲美之外,无一人能够企及,他的应变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害怕。
“你的目标是悬舟?”反倒是虎姐背脊一凉,这番对决之后,再望向沈飞的时候,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心悸,感受到了一种只有从男人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强大。心中瞬间掠过千种想法,其中最严酷的一种,也是促使她掠起杀意的一种想法是如果沈飞对悬舟怀有歹意的话,那么她有必要清除掉面前的人。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被排除,一个拥有歹心的人是不会选择这样公开的方式进行挑战的,一定会偷偷摸摸地加以毒手。
虎姐在犹豫,虎姐脸上从容的笑容终于消失掉,一场赌局,赌输了自己,也赔上了皇家赌场的荣誉,他们太过轻视面前的年轻人了,长久的安逸生活,让他们放松了与人的戒心。
这场失败很惨,结果更是惨不忍睹,如果不是久经大风大浪的考验,虎姐只怕已经撑不住了,她现在能保持着妖媚的姿态,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容安安稳稳地坐在位子上,其实已经很让人敬佩。
终于,虎姐身后的男人走了出来,那个从一开始,就被沈飞盯上了的男人,沈飞要传道,传道之前先要扬名,没有什么,比直接向本城最顶峰的那个人挑战来得更直接,更容易做到名扬金陵这件事了。
当发现赌场有作弊的情况后,沈飞的心念快速闪过,马上确定了新的目标,把那个站在最上层的人拉下来,与自己公开一战。只没想到,会当先遇到虎姐这么一个强劲而美丽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