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以后,我觉得殿下您有必要联合诸位王公,持续性地上奏皇帝陛下,攻击真皇子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举动。”说到此处,沈腾终于露出了杀招。反击真皇子的手段他已经想了很久,目前来看,在佛宗不愿意过于深入的介入皇室战争的情况下,只有合理的利用朝臣的影响力,才可以有效地打击到真皇子,“皇帝陛下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皇子们结党营私,妄图染指他的江山,十五年前的前任左宰相的满门抄斩就是最好的例子。”
“对对对,现在真弟的势力无所不在,与其和他硬碰硬,倒不如挑拨父皇和他之间的关系,让父皇亲自出手料理他。”拓跋元吉连连搓手,沈腾真是给他提了一个绝好的主意,让他一下子找到了行动的方向。
说起来,沈腾能够想到这么个借刀杀人的办法也是拜三皇子的死所赐,三皇子一死,大皇子成为了千夫所指的对向,无端的攻击纷至沓来,陷入绝大的被动当中,十皇子在此过程中不发一言,甚至没有主动做出攻击,就将皇子殿下逼的狼狈不堪,实在是高明。
由此可见,朝堂外势力的应用还在其次,能够合理使用朝堂内的势力,才是占据优势的关键,为此必须挑拨起皇帝陛下的不信任感,让他失去对于十皇子的信心,开始怀疑十皇子有意染指皇位。
拓跋元吉拍手称快:“对对对,反间计,十弟势力庞大,我们避实击虚,让父皇料理他,看他怎么办。”
“殿下,先做到这三点,以后的事情容咱们慢慢琢磨,见招拆招,也只有这样了。”
“沈爱卿啊,本王得到了你,就如同鱼儿进入了水中,终于获得了广阔的生存环境呢。”
“殿下谬赞了。”
“不行不行,本王要重重的赏你,来人啊,遵我的旨意,赐予沈爱卿黄金万两,宠姬三人,快去办。”
“皇子殿下,没有什么是比您顺利的荣登大宝更珍贵的赏赐了。”
“哈哈哈,爱卿啊,本王知道你对金钱和女人都没有兴趣,一心渴求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力,放心吧,他日本王登上大宝之位,一定让你如愿以偿。”
“谢皇帝陛下。”
“诶诶诶,爱卿可不要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陛下您福缘深厚,是上天馈赠给人国的礼物,荣登大宝是早晚的事,微臣不过提前恭喜您而已。”
“那也不行,父皇他老人家最讨厌别人僭越身份了,快快快,收回刚才的话。”
“谨遵圣明。”圣即为皇,绕来绕去,沈腾还是在称呼拓跋元吉为皇帝,后者虽然不情愿,但毕竟是自己最宠爱信任的臣子,点点头算作默许:“遵本王旨意,赐沈爱卿黄金万两,宠姬三人,即刻去办。”
“王子殿下,办法是大家一起想出来的,功劳自然也是大家共同分享,臣愿将殿下赏赐的金银与在座的诸位同僚一同享用。”沈腾慷慨大义地说,他双手闭合,两膝跪地,叩拜下去。
拓跋元吉却是微微蹙眉道:“不必了吧,所有的金银都是本王专门赏赐给你的,不必与他人分享。”
“臣,愿与众人分享。”沈腾拉长了声音,再次叩首。
“那好吧,随你。”拓跋元吉终于答应下来。
“谢殿下。”众人一起叩谢。
“来来来,正是开心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举杯。”
“祝愿王子殿下早日荣登大宝之位。”
“哈哈哈!”
酒池肉林,歌舞升平,大皇子拓跋元吉爱美人胜过爱江山。
同一时间,十王子府,偌大的院子里,身材健硕的王子殿下孤零零的端坐在石凳上,身边蜷伏着一匹矮马,一边吃食王子手中的干草,一边不时把头往王子殿下的身上蹭。
愁云密布的长安城,王子殿下孤零零地端坐着,犹如孤高的王者充满威严地俯瞰人间,俯瞰自己触手可及的芸芸众生。院子很大很宽敞,地面上种植着茂密的青草,十米之外就是马厩,生活在其中的马匹高大英武,器宇轩昂,一看就不是凡品。自小便随军出征的十皇子拓跋真,他的府上从来不蓄养美女,每一个院子里都精心打造出不同的生态环境,用来圈养战马、犀牛、牦牛等适合行军打仗的战骑,甚至连府上的幕僚都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与被他圈养的战驹没什么区别。
十皇子实力强,思虑深,与这样的主子在一起,手下的人便只有听从的份,一点主都不能做,一点可以自由发挥的余地都没有,却仍然有大量能人异士心甘情愿地接近,因为他们已经看准了,真皇子是一代真龙,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
一如此刻垂立在侧的男人,一个自称为洛萨,曾在金陵竞技场内以压倒性实力碾压沈飞的男人,恭敬垂立在皇子殿下的身边,如同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大气都不敢出。
皇子殿下今天的心情很不好,只有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来到马厩里面喂马。被圈禁在马厩里的战马身材高大,体型魁梧,脚程极快,来自北地游牧民族,是王子殿下从边民手中掠夺回来的战利品,终日过着被圈禁的生活,不能踏出围栏一步躺在王子怀里的矮马则出自本土,是一名朝臣送给殿下的礼物,现年已经三岁了,始终长不大,个头也就是烈马的一半,却终日可以自由地出入各个院落,甚至能够进入皇子殿下的书房,是殿下最喜爱的宠物之一。只有心情特别糟糕的时候,殿下才会主动来到此地,亲自喂喂它,就如同有些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找个漂亮的女人尽情发泄一番,一个道理。
身为真皇子的近臣,洛萨对辅佐了多年的皇子殿下是有一定了解的,皇子殿下虽然自小履立战功,但并不是一个好大喜功的人,心机深沉,幽深的目光下,永远难以猜测到他的真实想法。幕僚们虽然生活在一起,每日必会举办宴会,大口地喝酒吃肉,但是皇子殿下却从不参加到宴会中去,他对幕僚的使用从来都是有事即召,单独谈话。此刻在马厩旁召见自己,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情。
“交代你做的事情完成的怎么样了。”真皇子一边继续与矮马亲近玩耍,一边语气幽沉地发问。
洛萨心中一凜,颔首道:“启禀殿下,左宰相拓跋子出,自从三皇子出事以后,便终日称病在家,不曾上朝也不曾出门,更谢绝一切探访者,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眼见拓跋真不发一言,表情不善,洛萨继续禀告道:“臣查看了自他府上流出的药渣,当是风寒病的用药,剂量很大,估计病的不轻。”
“病的不轻?”拓跋真冷笑一声,右手微微用力,被他揽在怀中的矮脚马被勒得嗷嗷直叫,痛苦不堪,“早不病,晚不病,三弟刚死就病倒了?有这样巧合的事情!拓跋子出这只老狐狸,眼看现在局势错综复杂,各方势力孰强孰弱边界尚未明了,干脆躲起来做个缩头乌龟,要论低调隐忍真的没人比的上他。”
“微臣的想法和殿下一致,拓跋子出借故称病,是害怕引火烧身,害怕被卷入到皇位继承者之战当中,真是个老狐狸,只怕不到局势明朗的日子,他是不会上朝了。”
“曾经全力支持父皇登基的老狐狸,又怎会心甘情愿地做一只缩头乌龟?他只是在借此释放一个信号。”
“释放一个信号?”洛萨还真的有些糊涂。
“不错,他是在告诉身边那些尚且看不清局势运转的人,当今万岁尚且健在,诸位皇子应该止罢干戈,全力辅佐陛下,振兴帝国才是。”拓跋真一字一顿地说话,与他大哥相近的略带黄色的瞳孔中,放射出幽幽的光。终于松开手站了起来,快被勒到断气的矮马连滚带爬地跑远了,一边跑还一边受惊无措地嗷嗷直叫。
洛萨紧蹙着眉,黑白间杂的长发在王子殿下面前全部顺从地趴在肩膀上,肩头凶神恶煞的兽爪也失去了往日的寒光,在拓跋真的面前,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做人,因为这位心机深沉的主子总能洞察先机,做出出人意料之举。
“帝国左宰相拓跋子出称病在家休养,目的是为了告诉正在处心积虑夺位的皇子殿下们皇帝陛下尚在,应当尊重陛下才是?”洛萨心中实在费解,“他的行为是这个意思吗?”
“拓跋子出死忠于父皇,他的生命是父皇的,一旦父皇离世,只怕会马上辞去朝堂之上的所有职务吧。”
“微臣受教了。”洛萨恭顺的低下头,余光望着对方,望着眼前这位始终看不出深浅的皇子殿下,看他背负双手毅然站立,结实的肩膀即便裹在宽大的长袍之下,仍可见刚毅的轮廓,瞳孔之中略微泛黄,目光深邃,感觉他的心思真是与常人迥异,接人待物也不像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思忖道,“你的心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拓跋真!”
却听对方语气不善的说道:“被你打跑的蜀山使者沈飞,现已在金陵与我的弟弟结盟,帮助他成功抓到了杀死三哥的凶手,目前正在追查三哥遇刺案的幕后主事,对于这件事情,你怎么看,洛萨。”
后者听他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已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情,越往后听,心中越是发凉,到最后汗如雨下,行诡谲之辩:“烈皇子与殿下您是同父同母的亲生兄弟,能否遣人给烈皇子送个话,让他罗织罪名,强加在大皇子的身上。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烈皇子愿意,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洛萨啊,你的想法真是天真的可怕。”拓跋真语气越来越冷,“本王早就得到消息,烈为了在金陵站稳脚跟,先是找主动上门与慕容氏族中专门负责钱物收集的慕容白石结交,借着慕容白石在金陵城的影响力安抚住了当地帮派大哥令狐悬舟,进而缉拿了令狐悬舟手下的摇钱树,金陵城最出名的艺妓芊芊姑娘,现在确认了芊芊就是杀人凶手,你以为他会把罪名安在与慕容家唇亡齿寒的我大哥的身上吗!”
言及此处,洛萨已彻底了解了真皇子兴师问罪之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向上,深深叩拜下去:“微臣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拓跋真居高临下地说道:“你确实办事不利,因为烈皇子初来乍到,不可能对金陵城错综复杂的势力架构如此了解,帮助他出谋划策的一定另有其人,而他在金陵唯一一个认真结交的对象就是道宗下山使者沈飞,破获凶杀案,找出无面杀手集团取代真正的芊芊进行刺杀的也是沈飞,而就是你洛萨,亲手将这样一个心思缜密而又实力斐然,背后还有道宗势力支撑的强大对手,从我身边推走,硬生生地推到我弟弟阵营里去,你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过错吗,你知道自己该当何罪吗。”
“请殿下看在微臣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饶恕了微臣吧。”
“一心为了我?说的好听,我看是为了你自己吧!”
“殿下,微臣一心一意扑在您的身上,请您明鉴。”眼见对方面色阴沉,并无任何缓和的余地,洛萨苦求道:“殿下,沈飞作为道宗在人间的代理人,他代表着道宗在人间的利益所在,您一旦与他结盟,将彻底与佛宗决裂,会逼得本不想过多介入王位争夺战的佛宗高僧,彻底介入进来,与您为敌。和道宗相比,佛宗无论作为对手还是作为朋友都是值得关注的,他们一旦彻底与殿下为敌,对您来说,将形成巨大的压力,微臣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将沈飞排除在外的,请您明鉴啊殿下,微臣赤胆忠心,一心都是为了殿下您的千秋伟业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