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弃在山下受难的时候，苏缘正站在弟子宿前的空地上，凝望着身前云雾缭绕……

不必说，这团云雾，正是杨弃的遗物——杨弃下山前遗留下来的事物，大抵就是这样。

系统的能力么？苏缘好奇地凝望着那雾团的动作动作，却发现这维修工程毫无动静，若是山下的杨弃有心看看进度，估摸着会以为自己的某些功能出了问题。

“结果这系统，也并没有那么强么……”无奈间，苏缘也长处一口气，

“正好。”

系统不能施为，原因苏缘还是明了的，当年苏缘吞了山灵悟得不破宗全脉法门，山门大阵的役使之法落入他手中。

而这山门大众自动抽取天地间灵气，自给自足，只需些许维护便可长存，苏缘约莫做了一年半的修理工作，才终于把这阵法重开。

其阵有固化的功效，开阵之时，仙境以下难伤不破宗建筑之一毫。

当然，这也是苏缘能够放宽心思从山门那块破烂牌匾下走过，而不担心石匾掉下来砸到他脑袋的原因……

这系统估计也是真仙级的手笔，只是不知那仙人和不破宗的创始人比孰强孰弱，不过既然这云雾都伤不得一个全自动大阵，想来这系统也就是个率性之作。

苏缘安心，涌动神识向云雾试探过去。

杨弃琐碎的残念，系统的执念，还有几片明显耀眼几分，却又洒脱得多的意志，苏缘感受着白色烟云中的思念，却发现它太过杂乱，怪不得发挥不了全部力量。

——需要的是领导。

悄然运转法门，弟子宿上的阵法被关闭，云雾立刻动作起来，第一步，便开始修补起破损的屋面。

——苏缘观察到周围的木属灵气都被抽调起来，这种手法，比之此前杨弃制作扑克牌的效率要高上不少。

苏缘分出一道神念，搅动云雾，云雾中的信息也尽数传递过来。

“聚灵阵，就这么简单？”

苏缘一愣，仙人手段也有点小气了吧，不过仔细查看之下，却发现这阵势之中还有着无数变化，似是一方大阵的基础，

“结果就是所谓的升级系统了。”

尴尬一笑，苏缘也明白了个大概，老前辈的想法他也不是不懂，且论这阵法，却也和宗门大阵没什么冲突，不过不破宗有不破宗的玩法。

——弟子宿是睡觉的地方，又怎么能修炼呢？

要直接修正仙人的手段，苏缘的修为还不够，不过纠集着宗门阵势，引导着改变一下却不难。

苏缘考虑了一番，回想起一个没什么实际作用，却在传说中可以帮助人融合天道的阵法——五行融天阵。

其实就是个养护身体，祛除心魔的阵法，一般都布置在宗主、长老之流的居所中，既然如此，苏缘本也打算住在这里，布这个阵就没错了。

内布阵势，外接聚灵阵内线，就得到了五行融天阵百倍强化——本来是单人间的标配，接上这个聚灵阵，就可以满足整栋弟子宿。

不过阵法的放大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又接引着真仙手段，还要苏缘耐心操作一番才行。

“诶~这杨部长，还真会给我找麻烦呐，”

苏缘感叹着，完全忘记了本是自己催着杨弃维修弟子宿的，

不过，一提起杨弃，

“诶，忘记和杨部长说有困难可以找大富了，失策失策。”苏缘一拍脑袋，又好似挣扎了许久，终于……

“嘛，算了，好歹也是系统傍身，估计死不了。”

不过他姑且也还留存了一些良心，一个传音打到林禽那里，算是有个交代。

——然后，开始我自己的故事。

苏缘不下山，他的故事只能在山上，为何不下山，明明在更早的时候，下山才是他的任务，毕竟是杂役，就算得以修仙，总要干些采买的活计；而就是宗门散伙以后，替林禽当打手那两年，下山于苏缘，那也是常事。

不下山开始于三年前，猜得不错，正是与山灵的那次奇袭有关。

那次山灵夺舍，除了让苏缘变得分外重视神识修炼以外，也让苏缘沾染了某种恶习，与他当年想到的“妙计”有关。

山灵有出山的执念，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无非是在大山里呆多了，对外界有了片面美好的期待，然而，可是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无奈。

山灵是意念生灵，执念于他性命相关，苏缘表示，只要让山灵理解理解什么叫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就好了。

说干就干，苏缘向来雷厉风行。

当年他也被这盘踞于他识海之中的山灵烦扰的不行，一想到这主意，便将身上的财物全部抛弃，凭虚御空直接到了流云以南的浔江城。就地一蹲，封了修为，便开始了他浪迹天涯的乞丐身涯。

然而，乞丐赚的好多啊。

——苏缘想了很多，觉得自己以后就干这行也不错。

——呸，他终究觉得这个世界不可能这么美好，既然这行这么能赚，搞不好背后有什么黑恶势力在掌控这里。

自己这样的愣头青不经报备就随意地在这街头乞讨，怕是不久就要有人来教做人了。想到即将遭受的虐待，苏缘差点笑出声。

然而，并没有——

苏缘从不小瞧自己的运气，却也没想到，给自己捐钱的人都开始排队了，一旁的乞丐竟然守着几块硬币肝颤。

不在流云城本就是怕遇到熟人被顺手帮个忙，结果这世上好心人这么多的吗？

苏缘行乞没多久，乞讨的碗就装满了，却又遇上一位慈眉善目的贵妇人，看她可怜要收他做家仆。苏缘泪流满面——大妈，你转个头，隔壁的苦命人还在看着呢。

苏缘看向那个乞丐，却看到他那羡慕却又不含嫉妒，纯真而充满祝福的眼神，苏缘心道：是个好人啊！

被人收作家仆，任务是伺候大小姐，做个书童，主角命还就做不了配角事了吗？苏缘表示不服。

那大小姐看上去乖张任性得很，搞不好自己还会被虐待，然而小姑娘一到无人之处就摇身一变变得楚楚可怜，还把苏缘当做倾诉对象，说父母只知道赚钱没空陪她玩……

第二天入夜，苏缘被逼得解开封印，逃出生天。然后走大道，遇上好心的行商；走小路，遇上讲道义的土匪；直接钻井山沟，居然还遇上猎户想对他投食。

就这么一路东躲西藏风尘仆仆，终于在苏缘自己崩溃的前夜，山灵放弃了一切希望，选择了自灭，他的执念发生了惊天逆转，强行渡予苏缘，而苏缘心累无比，无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