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高力士大声呵斥起来,从他的口中吐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冰针,细如牛毛,从钓鱼台上飙射而出,仿佛一阵牛毛细雨径直射向了玄武。
高力士悍然出手,让王维看得一愣,这玄武可是祥瑞,一个太监怎么敢跟祥瑞动手呢?
这太监真牛!
他暗暗地为高力士打了一串溜溜溜......
“呜哇~”
冰针袭来,玄武毫不慌张,张开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吹了口寒气,面前的空间突然凝结,形成一块巨大的黑色冰镜。
噗噗噗~,一阵轻响,冰针全部钉在冰境上,玻璃变成了毛玻璃。
忽地一阵春风吹过,灵光一闪,冰镜顿时化为虚无,似乎从来没存在过。
两人用嘴过了一招,从场上的态势看,玄武岿然不动,占据上风。
高力士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准备发动大招。
“够了!”
李隆基挥了挥手,让高力士退下。
“玄武,你想跟朕过招?”
在长安之中,李隆基执掌人皇印,怕过谁?
玄武笑道:“陛下,玩笑而已,何必动怒?”
李隆基臭着脸,冷哼了一声。
瞧着皇帝的黑脸,玄武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成了一个不受欢迎的兽,它心中暗暗郁闷,其实不会说话这件事真不能怪自己。
作为一只单身了无数年的玄武,一个人独居,即使想要修行聊天之道,却没人陪练,在这方面有所缺陷很正常。
而这皇帝一点也不能体谅自家的难处,动不动就生气,也忒小气了点。
算了,不聊了!
玄武偏过头,向王维喊道:“小子,你下来吧!”
哎,终于想起我了,这个祥瑞是不是太不务正业了?
王维看着这个不着调的玄武,不禁有些无语。
这龟儿子,才一会儿工夫不仅惹怒了皇帝,还调戏了贵妃,真是嘴贱!
这毛病真不能惯着,得治!
“抱歉啊玄武大人,我正在登台赋诗,按规矩是不能现在下来的,麻烦你上来吧!”
玄武怒道:“什么狗屁规矩,快下来!”
“哈哈!”
李隆基大笑道:“玄武,按规矩你应该迁就诗人,而不能指使诗人。王维,朕命你呆在那里别动!”
“遵旨!”
他在皇帝面前表现得强硬一点,就是想帮敬爱的皇帝陛下挽回一点颜面,刷点好感。听到皇帝的吩咐,他知道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你小子就是个狗腿子!”
玄武抱怨了一声,化作一个小玄武飞到台阶上,绕着王维慢慢地转圈,像是驴子在推磨。
看着这只袖珍型小龟龟,王维臆想着,要是能将它收为灵宠多好,没事的时候骑一骑,绝对比大白拉风多了。
“小子,你色眯眯地盯着我干什么?”
玄武吟完了诗,直愣愣地盯着王维,大声质问起来。
色眯眯?
王维哭笑不得,即使自己再饥渴,也不会对着一只龟男露出色眯眯的表情吧?
他干笑道:“玄武大人误会了,我看到大人背上的金色花纹特别漂亮,一时看得入神了,还请见谅!”
“哦,你也觉得好看?”
玄武扭头看着自己的背部,“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王维摇头。
“你知道我最喜欢哪首诗吗?”
“不知道!”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玄武声音粗犷,温柔地念着诗,有种莫名的滑稽感。
不过,王维没有笑,他看到玄武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不禁打了个冷颤,妖兽啊,玄武竟然也会谈恋爱?
玄武缅怀了片刻,扭头看着背上的花纹,说道:“这是我画的水莲花,你能看出她们的美,也算是一个有眼光的人。”
画的?
怪不得皇宫里的玄武和永州的不一样呢,起初他以为两者是不同的品种,原来这个玄武臭美,在自己背上花了一朵...菊花?
圆形的,旁边有很多褶褶,不管怎么看也不想水莲花。
“小子,我看你很顺眼,要不要我帮你画一朵啊?”
“不要!”
背上画朵菊花成何体统?
王维急忙摆手,“在下只是凡人,当不起啊!”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啊~”
没能在王维背上作画,玄武十分失望,有气无力地朝他吐了一口先天三彩文气,准备抬腿走兽。
“玄武大人慢行,在下还有灵诗,请稍待片刻!”王维忙喊道。
“有了再说吧!”
玄武懒懒地丢下了一句话,飞进东海湖中。
王维无奈地耸了耸肩。
李隆基笑道:“爱卿上台饮酒吧!”
“请陛下稍待!草民还有好诗献上!”
“哦,尽管吟来!”
“遵旨!”
他又抬起脚继续登台,放肆地看着杨玉环,一步一吟:“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圣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
圣宫是魔族圣皇宫,飞燕是人族女子。
相传数千年前,魔族末代圣皇口味独特,特别喜欢身材娇小的人族女子,于是就在天下人族中寻找美人,飞燕身材娇小玲珑,体态轻盈如燕,能在手掌中翩翩起舞,得以当选,最为受宠。
在此诗中,王维用飞燕比喻杨玉环,暗在的意思是,杨玉环是魔族,如今身在人族皇宫中,与飞燕一般境地。
然而杨玉环听了之后,黛眉微蹙,神情不愉,好像王维欠了她钱似的。
“爱妃觉得此诗如何?”
“尚可!”
“哈哈!爱妃,此诗必上三品,如此好诗,你只给一个‘尚可’的评价,是不是太过苛刻了?”李隆基笑着问道。
“陛下容禀!”
杨玉环冷笑道:“飞燕乃是亡国君妃,德行有亏,如今圣君在位,此人却将本宫比作飞燕,是否别有用心呢?”
听到了她的话,王维顿时爆了一头冷汗,这也太牵强附会了吧!环肥燕瘦,这是极为妥帖的比喻,怎么这娘们儿总跟自己过不去呢?
哎,抄诗有风险,装哔需谨慎!
他心中无奈,连忙请罪。
杨玉环前怒未消,又添新怒,质问道:“飞燕乃宫奴之后,身份低贱,你是在影射本宫出自小门小户,不堪高位?”
“不敢不敢!”
“飞燕恃宠而骄,蛊惑君王,受天下人鄙夷,被称为红颜祸水,你做此诗,是想借飞燕来讽刺本宫的德行吗?”
“草民莽撞了,请娘娘宽恕!”
王维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心中暗暗嘀咕,这女人的心思也太敏感了,怎么总感觉有人在骂她呢?难道是被迫害妄想症?
李隆基知道杨玉环在故意找别扭,劝解道:“爱妃莫恼,看在好诗的份上,你宽宏大量,就饶过他吧!”
“陛下屡次三番宽恕此人,是不是对他太过优容了?”
李隆基想了下,也确实如此,“那爱妃说该怎么罚?”
杨玉环盯着伏在地上的王维,忽地嫣然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王维浑身一冷,感觉前面有坑在等着自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