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章:定珠盖论(1 / 1)岁末末子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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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命目光微垂,默然不语,他自然是个老江湖了,心间哪里还不明白。

这原是两件事,但此刻却已经被拧巴成一件事了。

若是收下这颗人头作的见面礼,那么便也代表着收留裴飞明等三人而若是不收邢之南无故被尺木山执事所伤,他们龙首峰又岂能视之不见。

他心间思量着得失,那裴飞明眼中满是求生的欲望,目光始终落在静静立在一旁的楚升身上,突然又放声叫道:“楚掌门!还望搭救!我等三人今生必不忘掌门恩情,甘为仆役牛马!”

弟子与仆役,自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前者为人,后者为牛为马,各种区别无需多言。

反倒是此人目有所见,口有所言,众人都顺着他视线望去,目光纷纷落在了楚升身上。这等于是将楚升逼在了风口浪尖,若是不留下三人,则有损他君子剑的名声。

叶知命见到此处,不禁眉头蹙着,心中升起不喜,这人是在行逼宫之举。

他年岁已高,老谋持重,总是有些要考虑后果。但对楚升而言,这事却很是好做选择,反正自家已经将尺木山得罪了,就如此那就往死里得罪算了,反正就算不这样,以吴谨侗那狭小的心眼也不会放过自家峰门,那么就一条路走到黑算了。虽然被这人逼宫,楚升心里也不太高兴,只要将这事想做是挖他尺木山墙角,那便心里舒坦多了。

因此,楚升并没有过多犹豫,便迈步上前道:“此事休提”

裴飞明面露绝望之色,刚想要再度恳求,却听到楚升道:“尺木山弃尔等于不顾,但我龙首峰不会,若你们愿意,留下来便是,为奴之事休要再提。”

这番话说的端的是堂皇大气,在场众人无一不钦佩万分,毕竟那是尺木山,三山之中最为势大的一家,平白谁敢招惹。然而楚升的回答就是这么不假思索,此刻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那赞誉之声刚要起,裴飞明也从绝路逢生刚要叩首感谢时,却有一洪钟似的声音赫然响起,紧跟着那院门轰然碎裂,一行人威势十足的闯将进来。

“叛门之徒,谁敢护佑!可是不曾闻我尺木山之怒!?”

这来人却真是个老熟人,看那马脸拉长,不是那尺木山执事堂长老汪可容又是谁人,其身侧还有一人,面色冷肃,板着老脸,楚升倒是不知是何人,想来又是有数的几位大长老个中其一。

汪可容狼顾虎视,锋芒毕露,目光率先落在叶知命身上,当下晒笑道:“姓叶的,叛门而出,居于龙首峰,你还有脸见我?”

叶知命淡淡一笑,完全不接他的挑衅。

汪可容那目光便又落在三位尺木山弟子身上,当下面色厉色一闪,冷声道:“老不死的,你当真是心有歹意,我尺木山掌门待你何其之厚,不成想你叛门而出。曾身为传功长老,便又连带暗通有十数人门中弟子想叛入龙首峰,幸而被我发现,才拦下这些人等,仅有这三人逃脱。”

“当下,我便要将这三人带回山中,受门内承接,悬其尸于门庭!便是看还有谁敢听你召唤,行这叛门之事!”

这老家伙当真是混淆黑白的一把好手,短短几句话,便愣是将尺木山洗的白白的,反倒是将锅叩在叶知命头上,看起来反倒是他们尺木山身为受害者似的。叶知命倒是不在意其人言语的挑衅,但他一生清名,如何能受这等侮辱,登时气的嘴唇颤抖,眉头倒竖。

汪可容这老家伙不要脸面,亲自出手来搅浑黑白,但楚升可不愿让叶知命也下场跟他辩驳。方才三两句话间,楚升便已看出这老家伙精通话术,便是黑的也能被他说成白的,叶知命定然是说不过他,铁定还会被他将脏水泼的死死的。

因而,楚升便拦在叶知命之前开口道:“此事如何,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是非对错也人尽皆知,由不得你用三寸不烂之舌来混淆视听。”

“贵山来势汹汹,所为何事,便是说来吧。我身为此峰掌门,也就在这儿听着,有什么招也尽管使出来,他人会惧你尺木山,但我君子剑不会!”

汪可容打着大好的主意,却被楚升挡下了,自然心头愤怒,目光如刀似剑,狠狠刮过楚升脸皮,俄尔骤然拔剑道:“我便是为斩叛门之徒而来,你君子剑倒是好大口气!”

“我倒要看看这三人,你如何护得住!”

他手中剑光极快,只如一道冷芒闪过,转瞬已经朝着裴飞明等人刺去。

其势甚疾,如雷霆转瞬即至,众人都是未曾反应过来,便是楚升也稍微滞了一滞,待想要出手阻拦时,已经是迟了一分,又兼得手上并未执剑,便又迟了一分,再有其距离汪可容剑斩之人更远,也迟了第三分,全然是救之不及了。

但眼睁睁看那长剑如电,将洞穿裴飞明胸口,却横地里有一道剑光斜擦进来,只听得“铛!”一声清脆响动,便生生拦下了汪可容手中剑势,反倒是一挑一转,逼得那剑势倒转。

汪可容面色铁青,当下运起内力,长剑星芒微吐,再度破风疾去。

后者亦是不甘示弱,剑似飞鸿落脚,处处点挑在剑势薄弱处,丝毫不差的将其拦住。汪可容剑势再变,但后者长剑如影随形,直斜侧去点他手掌,于是后者如灵猿般骤然往后跳出,咬牙怒道:“你又是谁!?那姓楚的姘头不成!?”

那人不是别人,却正是飘翼山柳姓女掌门,当下听得此话,更是俏脸带霜,莲步轻移间长剑似星点,一剑分化数道残影,处处点汪可容死穴。

后者顿时不敢大意,提着内力上前,剑身相格,冷芒对撞,十数个回合之后,却终究是那柳掌门自身内力不继,不似汪可容这老家伙这般岁数,有三四十年内力,浑厚如斯,她虽然剑术精巧,依旧是有些不敌,渐渐有落败之势。

“嘿!老家伙,我飘翼山掌门岂容你这老狗相欺!”邑老早就看不下去了,也是纵身加入战斗,挡下汪可容长剑,替换下柳掌门。

邑老虽然是名声不显,但实际是因为飘翼山从不招摇,门下弟子也少有露面,素来没甚存在感。其实其人手上功夫不弱,便更是和叶知命也在伯仲之间。

再者,邑老与汪可容年岁相近,内力同样雄厚,汪可容也难以用内力欺之。那过不得片刻,其人便逼得汪可容不得不跳出战局,冷声喝道:“你这厮又是谁!?”

“你看这剑上鲜血未干,还不知晓吗?”

汪可容老脸一抽,目光便落在叶知命脚下不远处,那模糊的人头首级上,羞愤骂道:“飘翼山便是敢如此行事!?欺我尺木山无人!?”

“就是欺你尺木山无人,拿我奈何?”邑老毫不在意这威胁,他们飘翼山布有迷谷林,有事往山上一钻就可以了,谁都寻不上来,又哪里会惧怕什么,因此混不吝道,“自家做的那般龌龊事,便由不得有人见不惯,拔剑相助不成?”

“竟是还厚颜无耻想要先声夺人,也不知哪来的脸面!”

“这是我等同龙首峰事,与你飘翼山何干!”尺木山另一长老出声道:“你飘翼山行事古怪偏斜,不知礼数,非是名门正派!如何敢与我等相对!?”

“你又是哪个?”

“尺木山礼祀堂长老,坚自曜!”

“嘿打不过了,便同我论起礼来,真真是可笑。”

“名门正派,何不奉礼谨行!那些个不知礼数,处处以手中利器欺人者,非是未曾开化的野人,就是些邪门外道,无论是哪一种,我尺木山都不会正眼相对!”

“我等仗义出手便是利器欺人,尔等咄咄逼人便是通晓礼数,以理服人?”

那坚自曜当下抬着脑袋,鼻孔朝天哼了两声,道:“我不与你这般山野之人计较。”

这台阶铺的,楚升都为他抹了一把汗,其人居然都能够圆回来,不愧是礼祀堂长老,果然那嘴皮子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论礼讲大道理,飘翼山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必过这人,坚自曜便处处挥舞礼数大棒横扫,他们三山十三峰毕竟都是名门正派,内部事宜虽然有时也依仗手中刀剑,但有时候“道理”却要更加有效,特别是在这齐聚一堂,众口纷杂的时候。

只是其人正要好一番奚落,末末一群人也已经是匆匆赶到,打断了他即将的高谈阔论。

来人正是明珠山一行人,定珠师太直接跨门而入,众多女弟子便都进来,一时间不少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过去,楚升也是望了过去,视线落在定珠师太身侧一个女弟子身上,后者与他目光相触,便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再对视。

定珠师太见院中虽然剑拔弩张,但毕竟没有动起手来,也不由得舒了口气,环顾一周后问起来当下为何刀剑相对。于是双方便各执一词,她也是个雷霆利落性子,当下运起内劲,吼出雷音,声势瞬间便盖住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话语。

“都听我一言,当下救人要紧,如何有这般多时间在这里嚼舌!”

说罢,她朝着楚升微微拱手,道:“还请楚掌门立即救人,此间事可由贫尼并知命公处置平息。”

其人雷厉风行,压下各处矛盾,着实给楚升留下深刻印象。再者这里有知命公在,楚升也不担忧,自然就点头转入房中,而杨瑾儿也唤又一人进房中救治。

当下定珠师太便拿出气势来,与叶知命行将一礼,目光扫向众人道:“此间发生何事,便且说来。”

众人又要纷乱开口,她却眉头皱着,压下繁杂声音,随意指出一人道:“你来说”

那人是个十三峰出身的弟子,便一五一十将所见所闻说出,定珠师太点了点头,又看向汪可容道:“尺木山汪长老?”

“见过定珠师太”汪可容虽然敢怼叶知命,但对眼前这个老尼姑却十分恭敬。

其实论将起来,定珠师太手上武功其实不如叶知命,名声也是不及其一半。

但明珠三尼,奉珠、守珠、定珠三人,却是曾在万佛根源,大名鼎鼎的“天下祖庭”东山寺修行短暂时间。而五祖东山寺,这乃是佛教禅宗四祖、五祖道场之所在,两代佛门领袖高僧曾于此广开法门,接引群品,传下佛法。

而今天下,数十余年前,乃有南禅北佛之势,南北佛宗并立。但无论是南禅,还是北佛,其创始者都是五祖门下弟子,皆奉东山寺为天下祖庭。何况而今南禅大行天下,北佛渡海入倭,便更是如此。因彼时五祖更认同南禅祖师佛法,将衣钵传给六祖。

奉珠、守珠、定珠三尼,曾于东山寺短暂聆听过南禅一脉,当今祖师开讲佛法,有的一份香火情在。因而三人乃是背靠有天下佛门,非是当今天下武林最顶尖的那批势力,这些寻常州境门派,谁都得敬她三人几分。

定珠师太也不遮掩,直接了当问道:“贵山似乎有不同看法,便且说来。”

于是坚自曜与汪可容便将理打歪了来说,将主要事实避开来讲,所言与之前二人一番强词夺理大致相同。末了汪可容又上前诚恳道:“定珠师太还请执公评定,切莫不可有所偏颇。”

末末的一十二个字,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

说道最后,其人突然又声音模糊,迅速道:“切不可被小人蒙骗”

言语之间目光往周遭看去,那个中意思尽现,虽然未曾亲口说出,但态度已经摆了出来,自然是若偏颇于己,则尺木山必有重谢。

定珠师太便满脸温和,轻声问道:“汪长老说完了?”

汪可容见她笑容和睦,便心中大定,矜持道:“还请师太评定”

“既然说完了”定珠师太口发佛门狮吼音,怒声斥道:“那还不快些离开!?”

“强要知命公剑法,截断门中弟子生机,更甚以刀斧加身残害门中弟子!又肆意辩要强词夺理,气势汹汹踏人峰门,被当众拆穿尤恬不知耻!竟还有脸面在此处闹事!?”

在汪可容一脸懵逼渐渐僵硬的笑容中,定珠师太声似雷音,痛声喝骂道:“不意想尺木山竟行此卑劣之事,你且回返山中,问问你那掌门面容何在?这般龌龊之事都行得,不怕为天下人嗤笑!?”

汪可容笑容逐渐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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