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数日后,第五次寒毒爆发,楚升也借着这机会将寒冰真气练到了“寒掌降魔”的高深境界。而峰上诸多琐事也已收拾妥当,那倪岳等四人也是被楚升打发到外,在鱼龙帮中镇着场子。
想要矫正这些个青皮混混,让他们戒掉往日脾性,不为龙首门抹黑,非是要下狠手不可有成果,须得是杀几颗人头立立威,三刀六洞也少不得要走上一些个。而伍镇、牛荣二人又是要常领鱼龙帮中,真要将青皮们都得罪死了反倒是不利于帮中人心凝聚。因而楚升将倪岳四人派出去,也有让他们四人背锅的意思,便由四人唱黑脸也是极佳的。再者,若是被逼到绝境,总有些人不免要狗急跳墙,四处串联闹将起来,有这四人在足以压制反抗。
内事既已经了结,楚升又将诸多事情交代给邢之南、褚之鸿与景子梅三人,也都放下心来。随即便也就通知了施家,而自身也离峰而去,先一步来到了落龙城中。
有些事不好经他人手,便需要自己亲力而为。
用的一日时间,楚升从各处集市购得些材料,又于绸缎庄里选了件黑衣金线的衣袍,便是往施家镇去了。
彼处早已经将车队组织起来,也有得一众护镖人手在,这些个人倒也是相熟的,不是别人,正是洪宣等威武镖局一众。两人相见,洪宣便不由得上前拱手苦笑,摇头道:“此厢也还真是多亏了楚掌门照拂,我那镖局,已经是数月不曾开张了。”
有些明面上的手段不好使,但王知府再蠢材也是一介知府,便有诸多水下手段使出来,还不好生折腾威武镖局一番。楚升心里暗自思量,洪宣估计也是抗不了多久了,日后少不得要会求到峰上,彼时就是出手鲸吞时。
“哪里得话”楚升面色温和,倒也就受了下来,他心中也是明晰,这必定是施家探得自己和洪宣及威武镖局有的这份渊源,便也就做了顺水人情。不过这也算是正和楚升意思,有个相熟之人领镖也省了诸多不便。
一番相顾寒暄过后,楚升登上马车,车队便自此出发。这一回也是往浦阳城府去,但却是要走得另一番路径。
又经过柴山,已有半年之久,那山上小匪也是依照楚升那日立下的规矩拦路高喝,只是叫嚣鼓噪起来,挥舞着刀剑喊道:“我等柴山匪行事,向来有规矩,义匪之名远近闻名!”
“此山为我等所开,尔等领车队财物自此经过,我柴山匪亦不害的尔等性命,但其间财物须取得两成半!”
楚升已非当初,他稳坐于马车当中,连车帘都不曾掀开。前方自有洪宣提着白蜡杆上前喝骂道:“尔等不曾得见这马车之中是谁!?此乃龙首峰楚掌门所领,如何可劫到我等头上?”
那小匪惊讶不已,但洪宣言之凿凿,他也不敢妄动,也不敢就此放离,只是让众匪围着,便去找人去请四位寨主出来。
车队盘桓不过半柱香时间,便有那横道虎荣平、越涧豹张朗、拍山罴熊光、奔雷豨雷通四人匆匆赶来,但却又怕是圈套,便守在两侧峰峦不敢下来。
荣平只是鼓足了气劲,高声喝问道“若是楚掌门在前,还望一见。”
洪宣没法,便和这趟行镖掌柜一合计,来请楚升。
束发之龄,却有赫赫威名,楚升下将马车,扶剑眺望那柴山四匪,遥遥拱手道:“四位寨主,许久未见,怎地却如此畏首畏尾了不成?”
荣平四人对视一眼,他四人受楚升点拨,义匪之名到处传扬,即受其恩,便更不会放肆。吩咐手下小匪们放下武器,四人便只是领着亲信下山,往车队走来,楚升便站在车队中央,立在车辕上笑着摇头道“荣寨主,如何便要这般警惕啊?”
他笑如春风,轻巧道:“往日我孤身留于柴山之上,可也未曾惧怕一二而今两侧山峦俱是贵寨寨中之人,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还怕我害你性命不成?”
荣平更加脸上发臊的慌,急忙回头将几个副手尽皆挥退了,又自示礼仪的先去兵刃,同三位兄弟走到近处来。
略一到得近处,楚升便是不禁看的眼睛一眯,却是这荣平等四人皆是身披貂皮厚衣。此刻已是阳春三月左右,开春已久,寻常人也都只是三两件罢了,如这般习武之人更是轻便,哪里像是他们四人这样畏寒。
这样说来只有一个原因,这四人必定是修炼玄冰蚀拳已到险境,寒气透骨。
这门拳法与掌法,本就是与玄冰蚀相互搭配,互为表里的功法武艺。外人只得拳掌之术便擅加修习,但却无法着力调用控制玄冰蚀劲气,寒气肆意无从压制,随着拳掌之术越发深入,便愈加会被寒气侵蚀,最终寒气爆发便难逃一死。
“咳咳半年未见,楚掌门已是威名越发响亮了。”荣平上前恭敬行礼,不敢有丝毫懈怠。
楚升已然是一眼看出了这人心思,面上似笑非笑,只是摇头道:“当日我决意不曾修习这门拳法,尔等只怕是心中暗笑不已吧。”
“这不敢。”
“有何不敢的”楚升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手上“赵客缦胡缨”的内力已经涌出,荣平本能的便想应对,楚升却突然喝道:“放开心神!不得违抗!”
他声若雷霆,荣平愣了一下,周遭张朗、熊光、雷通三人尽皆变色,刚要动手,却被荣平用眼神制住。
内力在荣平体内游走一遭,便自他经脉之中牵引得些许寒气外透,被楚升引入掌心。荣平登时感觉那份常常自内而外透发的寒气弱了几分,他整个人也不禁长舒了一口气,神采竟是也恢复了些许,待到楚升收掌而回,他即刻便单膝跪下道:“多谢楚掌门仗义出手!”
“这是条死路,为何还执迷不悟要走下去?”
荣平咬了咬牙,无奈道:“习练拳法,引得寒气入体时,我等兄弟四人便已经感受到了。”
“但这拳法威力甚强,如何能就此放下。如我辈绿林中人,乍一见到这般武功典籍便摆在眼前,如何便能狠下心来荒废如此便愈发勤奋修习,但愈是深入,寒气便愈是难以控制。初始寒气侵体,再入脉,透骨而今到得现在,时时刻刻便有刺骨寒痛。”
“可是我等实在丢不下,做不到如楚掌门这般,将这般神功置如弃履。”
高深的武功典籍对好武之人而言是什么,就如同是罂粟鸦片一般,纵然知道这东西会慢慢侵入肺腑,最终把命都丢在上面,但没有几人能够轻松放得下。就楚升而言,若他不是有赫山房作为支撑,也绝对会奋不顾身的去尝试。
楚升登时有些默然,长叹了一声不再说话,转身便要上得马车,但刚上得车辕,张朗、熊光、雷通三人却已经是很有眼力劲的共同跪下,俱是双膝着地,叩首叫道:“楚掌门!万望楚掌门看在往日情面出手搭救!”
荣平侧眼看了三位兄弟一眼,也是不禁轻叹了一声,慢慢的将另一个膝盖也着于地上,静静的将脑袋伏在地上。